當看到一個歲數比自己大很多的人,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朝自己叩拜,說實話,何琪主觀上是很難接受的,內心異常的抗拒,這大抵是2000多年來,我們早已習慣了長者為尊的道德觀念。
當何琪瞭解了“黃友亮”拜師的前因後果後,果斷的拒絕了,這不是一種榮耀,也不是一件奇聞軼事,而是實打實的“累贅”。
因下棋要長時間的精神高度集中,何琪本來就覺得累,再有這件事一鬧,疲憊頓時如山呼海嘯襲來,只想趕緊回家好好睡一覺。
晚上,席子雀與顧偉賢在廣和居設有宴席,但何琪好言推辭了,一來,也沒什麼去的必要,一個出錢,一個辦事,事情辦完了,自然就散了;二來,何琪是真的累了。
錢玄見何琪不去了,自然也不想去,不過一頓飯,若是真的想,請吃飯的人怕是能排到永定門,隨即說了幾句推辭的話,拉著何琪就開溜。
“你別走啊,晚上的飯不吃白不吃,還有我那籌彩,你得拿回來啊,明兒個搬家全指望在這兒了。”何琪附在錢玄耳邊小聲說道。
“幹,勞資真是欠了你的。”錢玄突然爆了一句粗口,很是不爽,瞪了一眼何琪後,又不情不願的又回去了。
錢玄這人,愛憎分明,性子通直,不喜彎彎腸子,若是遇上看不對眼的人,縱使你是億萬富翁,也是稀的鳥你,很明顯,席子雀與顧偉賢沒入錢玄的眼。
“如怡,我們走!”何琪笑著目送錢玄往東走,追上了迅哥兒一行人,隨後調頭直奔琉璃廠。
......
一回到文匯居,何琪就鑽進了被子,呼呼大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夜半時分了,一彎殘月掛在天際,微寒的夜風在窗簷下流淌,屋內的燈泡散發著幽黃的光暈,被風一吹,來回晃盪,光線也就忽明忽暗了起來。
不明亮的小屋裡,赫然飄著一股酒香味,仔細聞,還有摻和著一縷燒雞的香味,何琪嗅著香味,眯著眼瞧過去,卻見有兩人在屋裡小酌,定眼一看乃是錢玄與迅哥兒。
“你們倆什麼時候來了?”何琪揉著眼道,說著就一股腦兒起了床,剛好肚子餓了,抓起一隻雞腿就啃。
“給你送籌彩來了。”錢玄沒好氣道,提著一個布袋子,“咣噹”扔在桌上了。
“這怎麼好意思啊?還大晚上的送來。”何琪雖是謙虛的說,但臉上的笑掩飾不住心裡的喜悅,迫不及待的開啟布袋子,赫然一枚枚銀元,捻一枚放在燈光下,耀著一縷光芒,用手一彈,“嘣”的一聲清脆。
“豫才,你瞧瞧他那樣,就跟沒見過錢似是。”錢玄斜眼鄙視道,滿臉的嫌棄,端著一杯酒,自顧自的喝著。
迅哥兒淺嘗小啜,卻是問道:“租哪兒了?”
“還沒定下,昨天找了個牙行,說是今天來人了,我不在,準備明天去看看,合適的話,明天就搬。”何琪將布袋子扔到了床上,拿起了雞腿繼續吭。
外面的風大了,掩著的門一下子被吹開了,何琪前去關門,這才發現狗娃不在屋內,頓時心一緊,慌忙朝著院裡喊了一聲,幸好隔壁李巖的屋裡傳來了狗娃的聲音,這才放下了心。
何琪回了桌前,給自己斟滿一杯酒,飲下了半杯,繼續道:“本來想租個便宜的,能有個落腳的地方就行,現在錢夠了,倒是想找個好點的住處了,也不是說要多麼的好,但一定要安全。狗娃這孩子,命苦,十歲就出家門,沒遇到個好人,經過了那事兒,心裡有了疙瘩,晚上不敢睡覺,一有風吹草動,就以為是人販子來擄他回去。這事兒,我說了好多次,沒用,是心病,但願能找個安全的地方,讓他鬆鬆心,別每天總是擔驚受怕的,日子沒發過。”
迅哥兒聽的皺緊了眉頭,朝著隔離瞥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