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碑內域十年時光轉眼即逝,石碑內域世界狂沙海嘯不知疲倦……天崩地裂還是那樣精神!只是天空那輪亙古不變的炎日好似稍稍在長空中偏了一點頭。
穿過黃沙漫天的鬼屍沙海,再闖過毒霧籠罩的毒瘴澡澤,然後就來到了萬峰聳立的亂陣石林。
亂陣石林顧名思義就是玄靈陣法的集合,其中還有一個亂。就是這些陣法的變化毫無章法可言,考究的是闖陣之人的觀察力、洞察力、耐心、理解力、判斷力……這是一個平時積累與現場變用的多重複合試煉。只需一著不慎,就會滿盤皆輸!勇氣和膽量也會成為這場試煉成敗的關鍵因素。
“這裡應該就是最後一處試煉之地——亂陣石林了!”一個衣衫襤露的邋遢少年男子毅聲說道。
這少年男子正是殺無敵,十年之後的殺無敵。歲月沒有在他的臉上留下蒼老的痕跡,只是卻看不見了他當年那活潑調皮的色彩。順著他那些破爛的衣衫口子細看,那裡還隱現著或淺或深的傷痕。
而在殺無敵的不遠處,就是十年之後的練木柔。她的頭髮整理得簡單幹練,衣著也是如此。她的臉上也多了一些稀淺的傷痕,身體上也有,只是這些她都沒有時間去理會。時光還是她有了許多變化,少女的臉上似乎少了一些當初的天真青澀,多了一些堅韌成熟。只有那雙靈淨無塵的雙眸,依舊是那樣靈淨無垢,彷彿世間的所有汙泥都無法將之侵染。
練木柔沒有任何話語,靈淨的雙眸一直在凝視著橫立在眼前的亂陣石林。時間過去了很久,可是沒有黑夜來驅趕黎明,所以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殺無敵見練木柔沒有理會自己,然後又開始徘徊在亂陣石林的入陣口處。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坐看睡看,就是沒有看出這亂陣石林有什麼端倪。這亂陣石林的陣法的玄妙難度早已超過了以前他們以前試煉的不知多少倍。這才剛開始面對入陣口呢,就有萬種無從下手的為難。不過經歷這些年的苦難磨鍊,心性自然與十年前有了很大的變化,於是他也沉下心來,耐心又細心地觀察起這亂陣石林的玄妙之處。
……
在亂陣石林的另一側的是一高一矮、一大一小的冷天勤和解無憂。
冷天勤的個頭好似比之前又高大了許多,身上那些碎露骨的地方也長出了新的肉和面板,只是在這些新長的肉和面板上又多了一些陳舊的傷痕,那雙大手掌上也脹滿了老繭。他的臉還是那樣黑,厚實樸誠眼睛裡染上了一層滄桑。雖然還是一個高大的少年郎,不過咋看好似一個歷經風霜的大叔。
“大師兄,跟緊我了!”
一直在閉目冥思的解無憂,突然睜開雙眼,站起身來淡淡言道。他倒是長高許多,只是跟冷天勤這個大塊頭相比,倒是顯得袖珍了許多。他的臉上還有淺長的傷痕,看起來也沒有當初那樣恐怖猙獰。反而還多了一種無法言說的祥和寧靜……總之是一種無法言喻的氣質,這種氣質使人不由靠近,可卻一直無法靠近,不是那種若見若離的虛妄感,是一種真實到虛無的蹉跎。
“嗯!”冷天勤只是簡單應了一聲,就緊跟在瞭解無憂的身後。本來就木訥的他,突然變得更加寡言少語了。
冷天勤自然知道自己不似小師弟解無憂甚至是其他師弟師妹那樣聰敏,可這不代表他就放棄了不去學習。他有這份自知之明,更是願意為自己的自知之明的不足之處和擅長之處去花費更多精力與努力。他變得更加沉著、冷靜、穩重。雖是一個大塊頭卻藏著一顆成熟的玲瓏心!
這十年,每個少年、少女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從青澀稚嫩到穩重成熟;從粗心浮躁到細心智靜;從膽怯軟弱到果敢堅強……他們一步一個腳印走來,歷經了太多的生離死別,每一次的成長與蛻變都凝結著數不盡的血與淚。可是這一切都只是踏上修神練氣這條逆天改命的不歸征途而已,不過現在他們卻也已經是被鮮血洗禮過的戰士,等待他們的是更加殘酷的戰場,永不屈服地拼殺戰鬥成為了繼續前進的唯一方式!
“無……無憂師弟!”冷天晴看著一直閉目悠然自若走在前面的解無憂,忍不住心中的好奇,但是又怕打擾到他,顯得欲言又止。
“大師兄是想問為何我要閉著眼睛來破陣嗎?”解無憂好似已經提前知道明瞭冷天勤的心思一樣。
“嗯,請無憂師弟教我!只是……現在你正在破陣……”冷天勤懇切請教,態度很是虛心真誠,如弟子求問師傅一般,可還是有些擔憂。
“沒關係!”解無憂轉過身來仍是閉目無謂擺手說道:“還有大師兄不用如此客氣,只要你想學,我都會毫無保留地傾囊相授,就怕你不耐煩罷了!”
解無憂顯得很開心,他知道上次那場鬼屍沙海的試煉一直是大師兄始終揮之不去的殤之陰影。自那以後,他就變得更加寡言少語了。他把他的整顆心都封閉起來,他們之間只有簡單必要對話。可就是這簡單必要的對話還是解無憂一直耐心地安慰勸導才換來的。要是之前,大師兄冷天勤可就是一言不發,彷彿永遠不會再開口說話了一樣。
“沒有不耐煩,只是這一路走來,謝謝……我這個大師兄做得太失敗了。就連逐……晨師弟也沒能……保護好,還要勞煩小師弟你坦待照顧!”冷天勤越說沙啞的聲音夾雜了哽咽。
“大師兄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只是你太過苛求自己了!我相信逐晨師兄在天之靈也不會怪你的,逝者如斯,生者還需繼續前進!止步不前,是對亡者的最大不敬……”解無憂緩緩走來,把手鄭重地搭在冷天勤的肩旁上,語淡心長地說道,緊閉的雙眼卻突然睜開了。
解無憂的聲音不大,卻使得冷天勤震耳發聵。他握住了那起滿老繭的雙大拳頭,目光迎上了解無憂的目光。四目相對,彼此都能讀懂對方的心思。
兩人對視片刻,解無憂又緩緩地閉上眼睛,轉身走在前面繼續領路了。而冷天勤也是安靜地跟在他的後面仔細地觀察著他們所走過的地方到底有何玄妙之處。
解無憂見大師兄冷天勤這樣認真,有些不忍地搖頭嘆道:“有時候眼睛看到的並不一定是真實的……”
聽見這話,冷天勤不由得一怔,心裡暗想著:“眼見為實,難道還有假?”不過他卻沒有立刻反駁,而是靜下心來聽解無憂繼續言說。
“其實不是你的眼睛看到的不真實,而是你的眼睛看到了這個真實現象,才會導致看的是假的。就像眼前這些亂陣,光是用眼睛看是很難尋得其中的玄妙之處的。因為你已經被這些表現出來的現象迷幻了……”解無憂說得很慢。
“那這些亂陣是假的嗎?”冷天勤感到很好奇。
“不,是真的!師傅還不至於用一個幻陣來迷惑歷練我們。這世上有兩種謊言;一種是欺騙別人的,另一種是欺騙自己的。而我們現在所處的亂陣石林中就是一個自我欺騙的謊言世界!自己對於看到的東西深信不疑,不過那終究是欺騙自我的謊言……”解無憂說著,又轉向了另一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