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龍心急如焚,腳下狂奔。奈何重傷未愈,陡然發力,一道真氣,突然走岔了路,絞動五臟六腑,翻湧如浪,此起彼伏。阿龍大驚,急忙放慢奔速,調理真氣。
便在這瞬息之間,青荷已丟開阿龍。片刻之功,便佇立在琵琶山腳下。仰視嘉王府,山勢迭起,殿堂如雲,高低錯落,縱橫幽深。
陽光隔著薄薄霧靄,透過參差高樹,照耀著琉璃殿瓦,對映著亭臺樓閣,更顯雄偉之勢,絢爛之姿,富貴之氣,堂皇之威。
青荷顧不上頂禮膜拜,急速奔走,三轉兩繞,尋到一個僻靜所在,悄聲躍上牆頭,飄飛而入。
匍匐王府一隅,仔細打望,五步一樓,十步一閣,富麗堂皇,腦海中登時浮現出八個大字:“隔天離日,驕奢淫逸”。
尤其前山正中的“嘉陵彼岸”,當真殿宇雄偉,氣勢恢宏,蔚為壯觀。大殿四角由灰白色大理石柱支撐,四周牆壁由白石雕砌而成,上垂朦朧的霧靄紗幔,任清風拂過,薄紗婆娑,與日華交相輝映,勾勒出七色斑斕之虹。
她低頭看看自己的綠衣,太過清新隨意,與這逼人的貴氣,實在不匹。眼見前方來了兩個高等侍女,穿著打扮,十分不俗。她靈機一動,躍起身形。片刻之後,侍女大穴被點,被藏入樹叢。
青荷再次鑽出灌木,已是一身一等侍女打扮。那刺鼻的脂粉香氣雖嗆得她心煩意亂,可是有了這身行頭掩護,心下稍安。
小心翼翼,將王府前前後後,仔仔細細窺視個遍,雖未查出蛛絲馬跡,卻覺氣氛更是詭異:眾多王妃、郡主、奴僕,再沒了往日威儀,都是戰戰兢兢,藏在屋裡。
打探完畢,她才循著記憶,直奔後山,搜尋那個隱藏在絕壁楓藤之下,陰森可怖的水牢。
再說卓雲,眼見阿龍、青荷轉瞬不見,憂心不已:“青荷獨闖嘉王府,阿龍重傷未愈,未必追的上。”
夫妻兩個不知是福是禍,更不多說,火速傳來川縱、卓幕,召集人馬,直奔嘉王府。
自嘉王下野,王府已被戒嚴,府內無論主僕,都被禁足。如今更是裡三層外三層,圍了無數精兵。
卓雲攜手堇茶,低聲說道:“現在尚無確鑿證據證明,嘉王父子,便在此地。我等進府,只說做客,不說捉人,也好暗中查訪,見機行事。”
聞聽君上、君後雙雙駕到,嘉王妃畢恭畢敬,率眾恭迎。
堇茶二進宮,依然觸目心驚:“嘉王府果然富得流油,連前廳八哥,都肥頭大耳,肚飽溜圓,不比八戒遜色。”
嘉王妃年過五旬,一身服飾,北夏味道極濃:頭戴金起雲冠,鳳釵斜插,霧髻高聳;眉描入鬢,恰似流雲;滿面妝濃,如染紅浪;身披綵鳳,碧羅似藤;黑煙紗裙,高圍拖地,華貴雍容。
只可惜輕紗披面,容貌看不清。
聲音卻是悅耳,談吐更是不凡:“君上自幼神童,幼時臨駕寒舍,便已出口成章,當即吟出‘窗含西嶺千秋雪,門泊東吳萬里船’,當真博學多才,通古論今。”
堇茶心中暗道:“傳聞倒是不虛,嘉王妃身為北夏公主,人在西蜀,也不曾入鄉隨俗,每日總是面披輕紗,除了嘉王,無人見她廬山真面目。傳聞她信奉伊斯蘭教,念、拜、齋、課、朝,甚是虔誠。只是,嘉王娶了她,耳濡目染,因何未被潛移默化?反而壯志凌雲,野心更大?”
與此同時,嘉王妃也是細細打量堇茶,但見她肩若削成,腰若楊柳,肌若凝脂,氣賽幽蘭。君後之儀,自然天成。看過之後,一絲冷意,掛上眉宇。
堇茶微笑頷首:“君上自小崇拜‘詩聖’,自是痛恨‘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嘉王妃連連點頭:“君後孃娘說得極是。”
她被終日軟禁,不成想迎來兩位絕世稀客,面上殷切切,心裡惴惴然,喝令兩旁:“來人,設宴‘嘉陵彼岸’。”
堇茶含笑阻止:“王府的山頂花園,亭臺樓閣,久負盛名,假山湖沼,妙趣橫生。不如設宴山頂,邊飲美酒,邊賞美景,豈不樂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