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半沒,殘霞如血,群鳥投林,狠哥坐在一棵參天大樹上,看見森林腳下一個小村莊裡飄著縷縷炊煙。這是他第一次在地面上待這麼長的時間,也是他第一次看到日落,看到從白天到晚上的變化。
這和普通人想象中的土地的寧靜與恆久不一樣,因為土地也在變化。也許需要幾十年甚至幾百年才能看到一些明顯的痕跡,但是大地上的變化卻快捷到了每一秒都不一樣。
當夕陽完全沉入地平線時,大地突然陷入黑夜,不知道為什麼,狠哥看到這竟然打了個寒顫,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恐懼。
大地上寂靜的夜晚,明明比地下的任何時候都要明亮,他也經常在夜晚來到地面上來,但是在太陽下山的那一刻,他的心好像被什麼東西抓住了似的,突然收緊了,他從樹上跳下來,連跑帶跳地衝進了山洞裡。
漸漸地,所有物體上的光都消失了,世界就這樣完全陷入了黑暗。狠哥終於鬆了一口氣。
黑暗對他來說其實算不了什麼,但是瞬息萬變的光線卻讓他不安。他掃視一圈洞裡的一切,拽拽石床上的草蓆:“唉,睡吧……”
凹凸不平的石床又冷又硬,草蓆一直扎著面板很不舒服,從洞外傳進來的風聲、野獸吼叫聲、驚鳥飛起聲……
“啊……這叫人怎麼能睡得著!”狠哥捂著耳朵跳了起來。
對於習慣了睡在溫暖安靜的地下的狠哥來說,這裡就象是睡在一個裝滿吵鬧聲的籠子裡,讓他根本無法入睡。
他皺著眉頭,嘟著嘴抱膝坐了很久,突然有了一個主意,他扭轉身子鑽進地下,只將腦袋露在地面上,又在頭上套著一個空罈子,終於舒舒服服地躺下睡覺了。
這不僅更暖和,噪音也更小,而且這也算是實踐了自己說過的在地面上過夜的話,最起碼頭是露在地面上的嘛。
自己終於找到了解決的辦法,用功苦學了一整天,又翻來覆地折騰到了大半夜,現在的狠哥終於進了夢鄉。
快到午夜了,一個腳步聲似乎輕輕地走進了洞裡。
狠哥在半睡半醒之間,一時睜不開眼去看,似乎在睡夢中聽到了白比朱驚訝的聲音:“你怎麼又回來了?”
“誰回來了?”狠哥迷迷糊糊地想。
“這次算你們幸運,萬一下一次……”白比朱的聲音十分嚴厲,好象在訓斥什麼人。
“嗚嗚嗚……”狠哥在夢中嘟噥,“白先生,我知錯了……”雖然在夢中不知道自己哪裡做錯了,但還是先認了錯再說吧。
“真的為他好,就離他遠一些!我會遵守我的諾言,在一生一世照顧好他的……”
另一個人沒有出聲。
“你不是說要去人間界生活嗎?早些去吧……”
“誰?誰要去人間界?瘋了吧?”狠哥在夢中嚇了一跳。
“唉……”過了很長時間,另一個人深深地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