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人聲勢浩大,喧鬧聲在校園裡傳得很遠。剛剛上課的教室中也聽到了動靜,一些靠窗的學生甚至看到了這支奇怪的隊伍。
只見十來個男女老少身上穿著白衣邊哭邊撒撒著黃色和白色的紙錢,走在校園裡,隊伍裡還有兩個光頭身披袈裟的僧人,一個合掌,一個手持木魚“砰砰”地敲著,跟隨著眾人。嚎哭聲,誦經聲,木魚聲響徹校園,頓時擾亂了課堂氣氛。許多班級的學生甚至衝到走廊去看。
“怎麼回事?”
“那些人是幹嘛的?”
“怎麼還有和尚?”
“誰死了?這是出殯吧?”
“出什麼事了?”
“……”
學生們不停地談論著,當這群人朝宿舍方向走去時,連老師都忍不住問了。
課後不久,八卦的反饋透過各種渠道傳到了各個班級,張麗穎的班級也不例外。死者的母親是一位學校職工的同學,她乾脆站到講臺上向全班同學演講起來,原來那一隊人馬,正是雨彤的家人。
雨彤的家人對女兒的死一直不肯善罷甘休,在張麗穎看來,這不是他們的錯,自己的女兒死得不明不白,學校卻一心想將此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卻不顧及死者親人的感受,這隻會讓死者家屬的不滿不斷升級,警方和校方又不能給他們一個說得通的答案,他們除了向校方提出天價的賠償要求之外,還特意請來了和尚做法事。
死者家屬一定要到雨彤死的地方為她招魂,校方當然不會同意這樣荒唐的事情,但雨彤確實是在學校宿舍不明不白地死去的,到現在屍體還在停屍房中冷藏,她的家人一直拒絕火化,非要跟校方理論不可。
他們兩三天就找來幾十個人,在學校中哭鬧叫囂,如果保安們敢上前阻攔,那幫人裡的女性就會馬上滾倒在地,要死要活的哭喊。在這種情況下,校方對這個明擺著不講理的家族也無計可施,乾脆不管不問了。
今天他們這樣大吵大鬧,學校除了幾個保安和年輕的男教師跟著過去防止事態擴大之外,竟然沒有一個領導願意站出來。
接下來便有隱隱約約的哭聲傳到教室裡。不僅同學們無法專心上課,就連老師講課也心不在焉,下課鈴一響,老師馬上宣佈下課,同學老師全都一擁而出,目標當然是去看熱鬧。
中午放學時間,通常這個時候,學生們擁去的方向,不是學校大門口就是學校飯堂。但是今天,有很多人下課後他們直接去了宿舍。
住宿生要回宿舍休息這是正當行為,就是老師出面阻攔和驅散也無法阻攔得了的,譚依萍她們這一批住校生便成了大家依靠的物件,在他們的幫助下,已經有幾十個學生擁進了各間宿舍,趴在各自的窗戶上,指指點點地等著看熱鬧。
譚依萍一邊用熱水泡泡麵一邊嘟噥:“真不知道穎穎是怎麼想的,寧願一個人去飯堂吃飯也不來看好戲。”
張偉霖躲在她們的宿舍裡,正趴在窗戶上,他聽後回頭一笑,“你認識她這麼久了,還不知道的脾氣?我敢打賭,她現在一定在慶幸沒人和她搶著排隊打飯,她就可以在餐廳裡悠閒地吃飯了。”
“她啊,就知道吃吃吃,她吃飯這麼積極也不見她長肉,真是氣死人了!”譚依萍又在張偉霖的泡麵里加上兩根火腿腸,然後遞過去給他。
“你幹嘛把這個大塊頭領進咱們宿舍裡來啊!擋住我都看不到東西了!不行,你得賠償我,這碗麵就當孝敬我了吧!呵呵呵呵!”穆秋麗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從張偉霖手中搶過桶裝面。
譚依萍也沒有阻攔她,只是向她吐了吐舌頭,轉身又去為張偉霖弄吃的,當一切收拾妥當之後,四個人使一起趴在窗子邊,一邊稀里嘩啦地吃方面,一邊開心地欣賞著樓下的熱鬧。
宿舍樓下,一群人穿著白色的孝衣在那嚎啕大哭,雨彤的母親更是癱在地上,身邊的兩個人扶都扶不起來。兩個和尚一個敲著木魚,一個合著雙掌,表情嚴肅地坐在那裡閉目唸經,幾個年輕人站在兩個和尚身後,正大把大把撒著紙錢,這些錢被風吹得散落在附近的小路和花圃上。
“雨彤確實死得很慘,唉,難怪她的家人這麼傷心了。”張偉霖是個厚道善良的人,總是站在同情別人的立場上發言,他看著樓下哭哭啼啼的人嘆了口氣,面剛吃到一半,就再也吃不下去了。
“有什麼好同情的,她還冤枉穎穎,說是她害死了她家女兒呢!現在又跑到學校裡鬧,真討厭!”譚依萍自從聽張麗穎說了雨彤的母親在校長室胡說八道,打算睜眼說瞎話冤枉張麗穎之後,就對這家人沒有同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