酈瑤的心情一下子跌進了谷底。難道自己也是暴力分子？自己這麼有教養、溫柔、傳統，擁有這麼多美德的人也和沈夢曼一樣……
沈夢曼拉著酈瑤在學校裡繞了幾圈，可是除了幾個和她動手打過架的人,也就是被她打過的人和幾個用來打架的場所外，她對這個學校並不比酈瑤熟悉多少。
她自己也漸漸發現了這個事實，走出校門時有點悻悻然的。
“你平時不上學，那不就沒有同學和你來往了嗎？”酈瑤不禁對她產生了同情，“你沒有朋友嗎？”
“當然有啊！”沈夢曼突然激動地尖叫起來，把酈瑤嚇了一跳，“你以為只有學校裡那些書呆子才能做朋友嗎？”
“那他們知道你死了，現在一定也很傷心吧？”酈瑤不由嘆口氣。
“也許吧……”對這一點，沈夢曼卻不大敢肯定，畢竟那些傢伙……她看著前面的路，突然覺得應該拉著酈瑤繞過去。
“再往前走就到民族廣場了，我的花店就在旁邊，你想去看看嗎？你喜歡什麼樣的花？我店有各種顏色的玫瑰、鬱金香、康乃馨和百合花……我都可以送給你！”酈瑤邊走邊介紹花店裡的各種花卉。
沈夢曼張了張嘴，卻欲言又止沒有回答。
“沈夢曼……你的名字和你一樣的美，對了，我可以叫你曼曼嗎？曼曼……真好聽！”酈瑤側著頭，一臉純真笑容地看著她，在徵求她的同意。
“隨便。”沈夢曼不當一回事地回了一句。
“曼曼，你能告訴我，你到底還有什麼未了的心願嗎？我是你的朋友，我一定會幫你的。”
“沒有，我這樣的人，死了就死了，哪有什麼心願。只不過這麼早死，有點不甘心罷了。”沈夢曼噘著嘴，“想想真不公平啊，你們妖怪隨便就可以活個幾百上千年甚至上萬年，而我們人類卻只能活幾十歲最多也就一百來歲就死掉了，太不公平了。”
“你啊，就別抱怨啦，其實人類修行比我們容易多啦，只不過是你們人類拋棄了那種想長壽的生活罷了，怎麼能反過來怪我們妖怪呢，對了，你想修行現在開始還不晚哦，我可以做你的老師……唉，算了，還是找金螢或者露晴做你的老師吧，他們都是有幾百年，幾千年道行的大妖怪，嘻嘻……”酈瑤想起自己的那不足提起的道行，不好意思的訕笑起來。
“我才不稀罕變成妖怪。”
“露晴開始也是人類啊，你不稀罕那你為什麼還留戀世間？如果你心裡沒有牽掛的話，根本就躲不過那些神使，他們馬上就可以找到你。”
“我真的對這個世界沒有太多的依戀，是生是死對我來說並沒有多大關係，我活著的時候並不快樂，我就是不想跟他們走。”沈夢曼突然激動地大喊。
沈夢曼嘴裡說得大聲，心裡卻泛起一絲迷惘。
如果有人問她這世上還有什麼讓她留戀的，她真的說不出來。自從父母離婚後，他們就對她不聞不問，連面都很少見；“朋友”這個詞對沈夢曼來說等同於“玩伴”，雖然大家平時總把“義氣”掛在嘴邊，但沈夢曼可以想像當他們得知自己死後他們會是什麼樣的反應，根本沒有人在乎她的存在。
“戀人”這個詞只會讓她苦笑，她長得十分漂亮，所以從十四五歲就開始和各種各樣的男孩交往，可是在她內心深處卻從來沒有戀愛的感覺。要是問她會想起哪個戀人，她一個也想不出來，她可能會因為不知道自己“愛上一個人”是什麼感覺而有些遺憾。
所以，沒什麼可留戀的，夢想、家庭、朋友、愛情，甚至未來，這些自己本來就不曾擁有，死了就死了吧……
沈夢曼這麼想著，心口卻疼了一下，像被一根刺扎進去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