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多日皇上不再上朝,政事都交由太子暫理。亦悠私底下遣人去問過宮裡,馬公公傳來的訊息說:皇上突發暴疾,太醫已經看過,私下裡留下話說即便皇上好好調養,恐怕也只有一年的時間了。
一場秋雨過後,天氣慢慢轉涼。長安的天空總似籠罩著陰鬱。原本惶惶的人心隨著皇上對朝政的不聞不問而漸漸平靜下來。
太子能力出眾,在皇上不理政時一樣將政事處理的有模有樣。只是關於二皇子何時可以離開宗人府一事,卻似石沉大海,沒有半點回響。
這日,皇上難得有精神頭,親自上了朝。精明的人卻嗅到空氣中不尋常的味道。
“陸愛卿。”皇上如今身子骨不好,所以說話也不願多繞彎子,一開口直接就奔著主題去了。“依你之見,宋家人暗中陷害皇族,該當何罪?”
宋煜簫無奈苦笑,看樣子老皇上這是還不願輕易放過宋家。明知宋家並不是真正的幕後真兇,也要宋家來背這個黑鍋。
陸方遠手持象牙笏,弓身出列。儒雅答道:“臣愚昧,不敢妄言此事。”皇上的套,他才不會傻到乖乖的去鑽。
“不敢妄言?”皇上加重了語氣,肆意釋放自己周身的壓力,“那朕就給你這個妄言的機會,說!”
霎時之間,朝堂之上一片寂靜。大臣們都面面相覷,不懂皇上和陸方遠這是唱哪兒出。所以也不敢對二人加以勸阻。
任錦夜低著頭,讓人無法看清他的表情。官帽陰影下的五官,卻是冷硬的。不過皇上的耐力要比任錦夜原本想象中要好一點兒。
任錦夜將陸方遠眼中對於皇上的嘲諷一覽無餘,陸方遠的從容淡定讓任錦夜對於自己的安排產生了一絲不確定。
原本十拿九穩的安排因陸方遠不為所動的態度而變得微妙起來。
陸方遠是個不好相與的對手,這一點任錦夜早已知曉。所以對於這次的交鋒,可以說只是任錦夜對陸方遠的一次試探而已。
陸方遠依舊是那副賢臣良將的模樣,悽惶的跪下,口中答道:“臣以為,宋家該當死罪。”
只聽得朝堂之上一片吸氣聲,所有人都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如今宋家一事皇上的態度尚未明確,陸方遠竟敢直言宋家該死。
莫說是宋氏父子心中憤懣,就是一般人也不敢輕易苟同陸方遠。為官之道,重在一個“合”字,見人笑面相迎,說話露三分留三分,這樣才能混跡官場。
皇上沉默不語,大殿內沒了聲響,只剩下逼人的壓力。就在所有人以為皇上要處罰陸方遠時,皇上卻忽然撫掌大笑起來。
“說得好。”皇上止住了笑,將那封密信甩在陸方遠面前。冷冷道:“你自己開啟看看上面都寫了些什麼。”
信上的內容,宋氏父子和任錦夜再清楚不過了,因為這原本就是他們為了聯手對付陸方遠而做的交易。
陸方遠可以將二皇子結黨營私扣在宋家頭上,宋家一樣也可以把這罪名扣在陸方遠的頭上。
宋氏父子與任錦夜目光相交,很快就離開了。宋氏父子忍不住冷笑,陸家的好日子就快要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