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義憤填膺的一幕,到底是家族歸屬感使然,還是特意做給劉宏看的,就不得而知了。當一個人身居高位,他眼前呈現的,往往都是他希望看到的……
“給我安靜!”
劉宏低吼一聲,聲音不大,卻讓大殿中嘈雜的聲討戛然而止,各種唇槍舌劍瞬間消失於無形,所有人都沉寂下來,敬畏地看著劉宏。
而劉宏此時氣質冰冷,渾身到這隱隱要燃燒的炙熱氣息,在李軒驚恐的目光中,一步步朝著他逼近。
“宏……宏叔……我……”
李軒此時語無倫次,心中完全被恐懼佔據,身體不由自主地往後退。
“我對你如何?”
劉宏眼睛威嚴地逼視李軒,跨步向前的同時,沉聲開口,聲音不帶絲毫不讓情感,帶來沉重的壓力。
“我……”
劉軒身體顫抖,無言以對,臉上羞愧與恐懼堆疊在一起,成為一片潮紅。
劉宏邁步靠近,眼睛通紅,眼神深處有著傷悲,以及濃濃的失望,繼續質問道:“在你最落魄的時候,是誰對你最好,是誰在支援你,信任你?”
“宏叔,我……”
劉軒心中一顫,幾個月來的點點滴滴浮現在心頭,眼前這個偉岸身影對他的關心,猶如一道道利刃插在心頭,讓他心中言隱隱作痛,湧現出悔恨。
劉宏臉上帶著哀莫大於心死的表情,失望的眼神讓他更顯滄桑,本來已經返老還童的面容,似乎瞬間再次老了十歲。他聲音顫抖,沙啞地開口:“劉軒……這就是你對我的報答嗎……”
彭!
劉軒終於再也忍不住,膝蓋一顫,狠狠地跪在地上,將大殿的地磚都跪得粉碎,眼眶一紅,悔恨的淚水不斷自眼中流出。
“宏叔……我錯了……”
他的聲音略微顫抖,帶著最大的歉意和悔恨。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即使他內心再扭曲,再狂暴,但對於在他最落魄的時候給他關心和鼓勵的劉宏,他還是有感情的。
“哼!道歉就行了嗎,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一旁,二長老劉海一臉憤怒,指著劉軒大罵,劉涵是他的親侄孫子,劉涵的死他也有些悲痛,親情這東西,有的時候還是很堅挺的。
“二叔。”
劉宏木然開口,聲音有氣無力,但劉海果斷閉嘴了。而其他人見狀,似乎想到了什麼,也不再說話。
看著劉宏憔悴的樣子,劉家眾人心中有些嘆息,他們知道家主心中的苦(他們自以為知道),劉軒是家主最看好的年輕人,甚至在劉軒還沒有脫穎而出時,家主就開始支援他。
也許在家主心中,劉軒跟兒子差不多吧,這不是親情,卻勝似親情,這是一種殷切的期盼。
家主一直看好這個年輕人,期待他能崛起,給劉家帶來榮耀。本來,如今的劉軒已經嶄露頭角,鋒芒畢露,家主應該是最驕傲欣慰的人,可誰曾想……
“造化弄人啊……”
劉家眾人心中慨嘆一聲,看著黯然神傷的劉宏,他們鼻子有些酸酸的,眼睛微微溼潤。
在他們眼中,劉宏此時疲憊單薄的身影,似乎縮小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