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大的會議室內,就只剩了兩人,一個坐在長桌這頭,一個坐在長桌尾,中間隔了三五米的距離。林妙沒讓這靜滯停留太長時間,目光落定在會議桌的膝上型電腦上,淡聲而問:“這就是你所有的部署?”
要論心機城府,當真是誰都比不過這個人了。
說起來翟靳都有些可笑了,他怕是怎麼都想不到自己會為他人做嫁衣。那份企劃案既然不是傅青楊做的,那必然是他翟靳的手筆了,是不是他親自策劃並不重要了,本來是被用來作為魚餌誘她入局的,最終卻把魚餌給丟進了塘中,自己還得不償失。
傅青楊這顆子布的還真是玄妙,讓她即使心生疑竇也沒捨棄,因為傅青楊表現出來的能力讓她不僅是刮目相看,而且渴求這種人才。所以哪怕冒著風險她還是用了,甚至一度從各種利益角度判斷他不是那顆棋子,可最終她仍然失算了。
她怎麼都算不到翟靳會布這麼一步棋,設一個局中局給她,貌似翟靳竊取了傅青楊的東西,而傅青楊的表現堪稱演員級別,他那激動到說不出話漲紅了臉的模樣,給人錯覺當真像是自己東西被竊取又無處可申的憋屈感。
但是最終傅青楊反咬一口翟靳,這怕是某人的傑作吧。
陸勉對林妙的問題也不避諱,直接點頭承認:“沒錯,當初他弄得我跟非凡進去了裡面,總要扳回來一成,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才是。”
好一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林妙側轉過眸看他,目光流連在那張精緻的臉上,忽略他那眼中的精光的話,這張臉的五官是十分搶眼的。他已經三十多歲了,無論是眉目還是臉型都要比過去二十七八的時候要硬朗成熟了幾分,尤其是那輪廓變得越加深邃。唯一沒變的就是那雙眼睛,烏黑的瞳仁一如昨日般,幽深不見底,在這敞亮的空間裡有著獨屬於他的沉靜與安然。
林妙沉吟了下,再度開口:“你只要告訴我這個計劃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陸勉挑起眉,這是個致命題啊,是已知結果後不能有任何躲閃。心思沉轉間選擇坦白:“從我決定把公司轉讓給你開始便設下了。”看見她面色有細微變化,立即又道:“但是我絕沒有要騙你的意思,是因為在計劃設定的同時並不知裡頭會有什麼變數,有些東西是隨著事態發展而改變的。就比如那個傅青楊,我在堪破他的時候並沒有想好要怎麼利用這顆棋,也無法確定他這顆子能夠起到什麼效用。”
“所以你之前的醋意其實都是裝出來的?”林妙問。
陸勉噎了噎,沉吟著應:“也不能算全裝出來吧,那小子對你的心思瞞不過我眼睛,可能是裝的但我也不可能不在意,所以那屬於……咳……真情流露。”說著最後那四字略有些尷尬,果然得到她的嗤笑出聲,眸光清冷地看著他諷道:“就你還真情流露?”
“妙妙,你不能否決我對你的在乎。”
“行了,別說這些肉麻的話。”林妙打斷了他的“表白”,徑直又問:“所以你意思是很早就已經看出傅青楊有問題了,他哪裡露了破綻?”
陸勉細看她眉眼,確定她並沒冒火後才道:“正是他看你的眼神暴露了。他想表現得對你崇拜而灼熱,卻用錯了方式,從男人的角度而看如果對一個女人真的動心思又還沒到那個階段的話,只會把情緒斂藏的表面之下。一切明目張膽的背後,必然存著別的動機。”
林妙失笑著搖頭:“說到底傅青楊還年輕,根本不是你這個情場老手的對手,居然還沒開始表演就被你看穿了。”等於說翟靳根本就輸在了起跑線上,從動用傅青楊這顆棋起就奠定了今天的必輸之局。
這怕就是當初陸勉給她說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原因了,只要是人就有底線,既然能夠成為翟靳的棋便也能成為他的,權看他給出的籌碼足不足以打動人家。以他的手段對付個傅青楊是沒有半點難度的,她都懶得去問他究竟給傅青楊什麼,不過卻能明白他走這步棋的心思。
其實但凡他在一開始就佈局誘翟靳入甕的話,必然有很多選擇可走,傅青楊還沒重要到非用不可。但是陸勉偏偏要用他,不過是為了打翟靳的臉。
這個人啊實際上是睚眥必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