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妙慘然而笑,反問:“你為什麼不來找我?無論你是陸勉還是江少霆,或者是Joe,只要你早一點來找我,就能看見我躺在病床裡無比痛苦的樣子。”
“我那時……”他語塞在喉間,有什麼似要從他眼中湧出來,他極快地將她攬抱進懷中,把頭深埋在了她頸窩間。“妙妙,對不起。”語聲裡有強忍的緊繃,連氣息都帶了痛苦,林妙感覺溫熱的液體滑入她脖頸,麻木地任他緊抱著,心底無比悲涼。
老天爺真的是命運最強大的推手,誰知道在她日以復加痛苦的歲月裡,這個抱著她的男人在遺忘她的世界裡掙扎求存。所以她所有的恨如果化作一記重拳的話,打出去卻是打在了虛無的空間裡,在她最恨的那段時日裡,他根本就把她忘了!
在她漸漸拾起破碎的殘軀重新振作時,他即使已經記起她來,卻仍然在經歷著慢慢填充記憶。後來,她咬了咬牙,是啊,她還有後來可憎恨,為什麼他連後來都沒有來呢?為什麼非要等到她回國了才出現呢?
林妙不知道,陸勉有去過澳洲的。
在他一記起她的時候,質問葉非凡她在哪,葉非凡告訴他在澳洲。他連夜坐了飛機去澳洲,他看到她身影的一瞬腦袋就如炸裂般疼痛,無數的記憶猶如尖刀一般全都扎向他,恨不得一下子全塞進去,可越這樣越混亂。那一次,他倒在澳洲街頭的地上。
他深刻領悟,在那一刻哪怕他想起了她,但依然沒法見她。於混亂的記憶不僅毫無幫助,更會擾亂他已經重組的思緒,所以他在醫院醒來的三天後就回國了。
後來再去澳洲已經是她離開的兩年後,他去她原來住的地方,但是沒見到人。輾轉才知她很少回來住,在澳洲她能去的無非就是林可那,那次倒是遠遠看見她了。就在林可的房子門口,她坐在樹上,有個小奶娃被林可抱出屋來就屁顛屁顛地朝她而走。
她既沒上前去抱,也沒起身,只折了根身邊的柳枝伸過去,讓小奶娃一把抓住了走來。
那個小奶娃應該就是威廉了,當時他並不知情,也不曾想到別的層次上去。又看見娃娃走至一半被林可喊了,就又返身回撲過去,最終還是衝進了林可的懷中。
再次來看她時,腦袋已經不會疼了,就是心裡會湧出一種壓不住的渴望。
想把她抓回到身邊。
這種渴望超過漫長歲月裡被記憶撕扯折磨的痛苦,如果他在澳洲多待一分鐘都有可能會忍不住上前去帶她離開。可是,於事無補,他們之間不該就這樣,他要給她一個新的開始。
此後他為那一天的到來開始鋪路,他會經常關注她的動向,但不會再去看她。
所以,他們在意外與錯過裡虛耗了這五年。
他們但凡有一方是主動的,可能就不是現在這個樣子。可命運如此,也只能接受。
林妙感覺緊抱自己的男人終於漸漸安靜下來,只間歇了身體抽搐一下,他的情緒在平復。到底是縱橫商界的JM主席,就連情感都能控制到細微處。
等他抬起頭來時,視線忍不住落在他臉上,那被洗刷過的眼睛尤為清亮。
“妙妙,我們不會再像過去。”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尤為堅定,沒有太過絢麗的語言,只宣告一般地告訴她不會再像過去。可林妙看著他的眼睛輕問:“你知道我們之間最大的問題是什麼嗎?”
黑眸沉定而固執了:“我們沒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