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林妙遁入睡夢之前最後一個念。
當再睜眼時有片刻的腦子渾沌,陌生的環境讓她一時想不起來是在哪,卻覺腰間沉重難以翻身,低眸而掃時便見有條胳膊正橫跨在她腰上。
胳膊?她迴轉過頭,便對上一張沉靜的臉。長長的睫羽覆蓋了那雙黑眸,氣息均勻還在熟睡中,他的瀏海有些微長了,這樣側躺著便將他半邊眉眼都遮蓋住了。隔著咫尺的距離看,幾乎能看見他的毛孔,五年的時間長河似乎沒在他臉上留下痕跡,就是他原來那霸氣收斂了。
也不知道幾點了,看窗簾縫隙裡外面好像天還沒亮,而人醒了便覺尿意來了。
拉了拉他的胳膊沒拉動,只得用力去推,但在剛把那手臂推開的一瞬又纏了上來,背後幟熱相貼,是他的身體連帶著也貼上來了,而臂彎的力量鎖抱得更緊,像及了抱著樹不肯下來的樹獺一樣。
反思這形容不恰當,哪有把自己形容成一棵樹的。
總之她如果再不處理這人形障礙的話,就快憋不住了。也不管會否驚動到他,雙手用力去掰他纏繞的掌,並且身體掙扎,終於聽見耳後咕噥著問:“怎麼了?”
“你鬆開,我要去洗手間。”
“哦。”他應是應了,可並沒鬆開手臂,反而把臉埋進了她的脖頸裡,與五年前的習慣如出一轍。而那呼吸全都纏繞在她頸間,激起她全身的雞皮疙瘩,咬牙切齒地喊他名字:“陸勉!”終於這人清醒了些,卻還問:“你剛說要幹什麼?”
林妙磨了磨牙根,恨恨低吼:“上廁所!”這樣總夠直白了吧。
走進洗手間時她把門摔得砰響,以此來宣洩她的怒意。卻驀然而怔,浴室裡竟然用衣架掛著她換下的衣物,包括他的,工工整整地懸掛在淋浴間那橫槓上。伸手摸了摸,還是溼的,所以他之前起身是來這裡洗衣服了?
腦中想象了下他站在洗手檯前搓洗衣服的樣子,承認心裡頭的情緒有了變化。
等到出去時看見他還保持著之前的姿勢又睡著了,去包裡翻找出手機看了眼時間,才夜裡三點多,實際上她也就只睡了兩三個小時呢。
離天亮還早,她不可能這麼早起身,然後就發呆等天亮。最終還是走至床邊,剛躺下便被他纏了上來,清冽的氣息立即佔據了她的感官。
身體微僵,怎麼他就這般理所當然的……腦中思緒還沒盤轉完,就覺耳根一熱,低沉的嗓音抵進耳膜:“昨晚的服務還沒全套。”
眉宇蹙起,他這話的意思是——行動已經詮釋:將她的臉掰轉過來,落吻而下。
氣息被吞沒時林妙腦子有一瞬的空白,某種闊別已久久違的生澀從心底冒了出來,但在他移開唇準備輾轉而下時她突然道:“我已經結婚了。”
身上的人身體倏然而僵,黑眸立即凝注她的眼,眸光幽沉難辨。僵持了一會,他語氣不善地質問:“那你為何還要招惹我?”
林妙笑:“出來包養小白臉的不都是富太太嗎?你當還有什麼年輕小姑娘點臺的,這不是虧大了嗎?”黑眸中一寸寸印染了怒意,忽而翻身而離,下地便往浴室走,門關得砰響。
過了一會他出來了,林妙不禁挑了下眉,只見他已經穿上了那身襯衫和長褲,剛剛她去摸的時候都還是溼的,這算是置氣要走?
但見他杵在床前幽幽地看著她,也沒立即抬腳就走。林妙想,大半夜的,兩個人大眼瞪小眼是什麼節奏?於是不再理他閉上了眼,想說他愛走不走,反正不送。
可閉眼沒多久竟又覺身側位置一沉,半眯開眼,看見他居然又和衣躺了下來,只不過不再像之前那般糾纏上來,在兩人中間隔了很大一片空地。
林妙見狀故意側翻過身,見他往床沿邊又移了移,一副生怕被她碰到的樣子。
“為什麼不走?”直接挑破了問。
他平躺於那一動不動,淡聲而回:“不想走。”
盯了他半響,她聳聳肩,背轉過身不再理會他,但怎麼都睡不著了。身後的人氣息一直都是平穩的,顯然也沒有再睡,等到天光發白,晨曦從窗簾縫裡透進來時,她翻身下地徑直走進了洗手間。看鏡中的自己一夜沒睡,臉色不是很好,眼簾下有眼袋出來了,用熱毛巾敷了好一會才感覺好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