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妙決定再也不要念著他了,他為了別人拼命,為了別人奮不顧身,既然如此情深意切,又何必來招惹她?想到這淚流得更兇了,終於對自己承認,心早已死灰復燃了,可讓她內心波瀾的人,卻在抱著別的女人。
joe站在黑暗裡靜靜看著趴伏地上的人,他已經來了一會了。
當聽見小刀說她下山時,他幾乎是疾衝而下的,恨不得腳上生風飛掠下去。他凡事都能篤定,唯獨在她身上篤定不了。對她花的心思比起任何一件事都要多,左右為難,排兵佈陣,引她入甕,一點點將她逼迫了留在身邊的。以為終能安心些了,可總還有這樣一天,他慌到心都好像要跳出來,生怕不過是一個疏忽,她就跑得無影無蹤。
而她的腳程比想象的要快許多,幾乎下了大半座山了,才遠遠聽見前面有動靜。本來既沉又疾的步伐悄然慢了下來,看清她趴在地上時驚了一下,但在想要掠步上前時突然聽見了抽泣聲,不由心頭一震。
這是他第一次見她哭。
之前她被林大軍多次怒斥、打巴掌,甚至得知被利用後眼神荒涼,但她沒哭;她在陳述那段過往噩夢的時候,眼睛裡空洞的讓他心疼,她也沒哭;至於其餘的生意失敗,被打擊被欺騙這類的事,她就更沒有哭了。
而此刻,她不顧自身狼狽趴在石階上無聲而泣,joe只覺心頭劃過鈍鈍痛楚。
是他將她逼得太緊了嗎?
深夜的山林之中,石階之上,兩個人隔了十來米的距離,joe站在原地靜默著,可焦躁卻如同夜晚山林的溼意在他心中發酵著。
腦中掠過很多人和事,榮丞、霆舟、寰亞、翟靳、翟新同,甚至是林大軍,可最後卻定格在林妙眼含睿智的臉上。
她那晚醉了,抱著他喊了一晚上的另一個名字;她戴上面具逢迎而笑,企圖巴結,卻難掩眼底的精光被他看見;她遭受家族打擊,失落彷徨時仍不忘算計他來幫她;她跟他嘶咬,跟他耍賴,跟他撒嬌,各種各樣的面貌都只呈露於他一人的視線裡。
joe忽然覺得心口發熱,微一沉念,抬步朝那身影走去。
來到跟前時他蹲下身,即使幽暗難辨也能看出她的身體驀然變得僵硬了,明顯是聽出了他的腳步聲。沒有急著伸手去扶她,就席地而坐在了她身邊。
然後,緩緩開口:“我與韓婧認識就是在這間道觀,不過不是先認識的她,而是她母親。當時葉非凡與小刀在山腳下受了很重的傷,我把兩人給拖上了山,原本觀主堅決不肯收他們,是許道姑站出來說話,才救了他倆的性命。”
“你是想說剛才拼死救人是為了償還這人情?”
聽見林妙趴在那悶聲問,joe的嘴角不由牽揚起弧度。只要還願意開口,那就基本沒多大問題了,忍住去揉她頭髮的衝動,目光盯著她的背影輕道:“人情是一個原因,另外的原因是小刀還得在觀裡,沒了許道姑的照拂恐怕他待不下去。而韓婧那邊文化部的關係需要她去打通,所以這兩個人都不能出事。”
靜默半響,joe微蹙起眉,以為她還會有問題要問,可卻再不開口了。
這就像下棋一樣,算準了對方要走哪一步,可當他的子放下去後她卻不按牌裡出牌,遲遲都沒動靜。他自問是個有耐心的人,可隨著靜默持續下去,心間卻浮躁又起來了。
“你打算這樣趴到天亮嗎?”
一聲冷笑傳來,看見她緩緩抬起了頭掙扎著想爬起來,他伸手要去扶,卻見她往臺階下又滾了兩層,使他伸出的手定格在半空中,而她已經離開了他一米之外。
心頭頓時沉怒,這算什麼,當他瘟疫嗎?
林妙忍著身上的疼剛坐起來,就聽見那邊在問:“你臉上是什麼?”
這都能看見?眼睛還真利,不過之前她會加以利用受傷來博得他的心疼或者什麼的,但這時一丁點心思都沒了,只咧了咧嘴自嘲了道:“還能是什麼,當然是弄髒了唄。”嗓音因為剛剛大哭了場,還帶著點鼻音嗡嗡的,聽著氣勢挺弱的。
見他不語,她就繼續道:“其實joe,你真的不用來跟我解釋這些。不過既然你追上來了,那咱們就把話給說清楚了吧。不管你跟她走到哪一步了,也不管你為了生意還是報恩,請從這一刻開始別再來招惹我。你能從我身上榨出多少利益是你的本事,我自問沒你心機城府深,敵不過你,俯首稱臣都行,但別牽扯什麼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