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以為如何?”
“從諸位朝公今日的反應,皇帝瞧出什麼了?”
坐在返回長樂宮的御輦之上,向對坐於身前的劉勝如是發出一問,不等劉勝開口作答,竇太后便摸索著伸出手,拉住了身旁賈太后的手。
“皇帝和我說的話,太后都記著些、學著些;”
“我也老了······”
“丈夫、兒子都沒了,說不定哪一天,我也兩眼一閉,這漢家,就要壓到太后的肩上。”
“大行孝景皇帝曾囑咐我,把太后帶在身邊,多教著些。”
“眼下,就是太后學的時候······”
竇太后溫聲一語,賈太后自是連連點下頭,趕忙打起十二分精神,聚精會神於眼前。
賈太后很清楚:竇太后和劉勝之間的談話,自己未必能全聽明白;
但對類似的狀況,劉勝早就給賈太后出了個極好的建議。
——不管聽不聽得懂,都記下來,記在心裡。
私下裡閒著沒事兒的時候,再多琢磨琢磨,總能琢磨出來點什麼。
竇太后發出了提問,賈太后也擺出了一副‘認真聽課’的架勢,劉勝自也已經組織好語言。
又在心裡過了一遍,確定沒有什麼不妥,才為竇太后的提問給出了答覆。
“公卿的反應,大體都沒有出乎孫兒的預料。”
“——內史作為九卿之首,幾乎掌管關中的所有事物,下轄中尉、備盜賊,以及整個關中的田畝、戶籍、稅收等事宜。”
“這就使得擔任內史的,必須是一個實幹的人。”
“而內史的管轄範圍當中,最重要的便是長安城。”
“坊間多有傳聞:從北闕扔下三塊轉頭,就肯定能砸中一個徹侯、一個二千石,還有一個貴戚子侄。”
“在皇城腳下,王公貴族、公卿貴戚遍地,這又使得內史必須是一個極具原則性,又得朝野內外信服、敬重的人。”
“田叔田子卿,顯然是一個合格的內史。”
“既然是合格的內史,那就不可能同意孫兒肆意妄為,為大行皇帝興樂建廟······”
劉勝話音剛落,竇太后便面無表情的緩緩點下頭;
片刻之後,又輕輕嘆了口氣,再稍昂起頭。
“對,也不對。”
“——作為內史,田叔當然應該恪守原則,阻止一切不符合常理、常情,有悖於國法的事發生。”
“但恰恰因為他田子卿要管著長安,乃至於管著整個關中,就更使得他必須對天子忠心不二。”
“若不然,一個只知道恪守原則,卻不知道效忠天子的內史,是很可能成為宗廟、社稷的隱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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