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兄長的悔恨,劉勝心中,只一陣不是滋味。
沉默許久,卻又冷不丁噗嗤一聲譏笑。
“呵;”
“父皇總說,弟狗肚子裡,藏不住二兩香油——有點什麼事,別說是掛在臉上了,弟那都是直接掛在嘴上的。”
“今日,便也和兄長直說了吧。”
“——趙王,之所以只能由儲君的手足兄弟來做,是因為將來,趙王必須是皇帝的兄弟手足。”
“為什麼?”
“因為趙國戰時節制燕、代、趙三國兵馬的權力,北上,可以用來抵禦匈奴,南下,便可以顛覆社稷。”
“所以除非是手足兄弟,這進一步忠於宗廟、退一步顛覆社稷的權力,是旁人根本沒有資格擁有的。”
···
“當著兄長的面,弟也沒什麼好忌諱的。”
“諸侯王相,別說什麼左政、治國,又或是規勸、教導諸侯王——那就是長安朝堂的眼線!”
“那就是擺明了告訴每一個宗親諸侯:你敢鬧,我長安朝堂,肯定第一時間知道。”
“吳楚之亂時,淮南王相張釋之得知自己的王意圖勾連劉鼻、劉戊,便謊稱自己願意領兵,騙取了兵符,之後將淮南王囚禁了起來。”
“事後,張釋之雖然因為‘自縛其王’而被父皇責罰,甚至賦閒在家,鬱鬱而終,但整個天下的人都知道:張釋之是對的。”
“諸侯王相,就是這麼用的。”
···
“兄長知道嗎?”
“如果有一天,兄長起了不該有的心思,那全天下的人,都會希望趙相能做些什麼;”
“雖然最終,這位趙相大機率不得善終,但也不妨礙包括弟、父皇,乃至皇祖母在內的全天下人,期望這位趙相能做些什麼。”
“因為只有這樣,諸侯王相才會為了避免這種情況發生,而在平時就注意諸侯王的言行、舉止,並第一時間表奏長安。”
“而過去這一年多的時間裡,兄長,先後殺了父皇三位鷹犬。”
“——三位秩二千石,賢明遠博,且由父皇精挑細選的鷹犬······”
···
“那麼,接下來呢?”
“兄長,打算殺到什麼時候是個頭?”
“——父皇年壯,許尚還有十年壽數;”
“——弟年幼,也不過再活三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