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低沉的吼喝聲響起,長信殿內頓時安靜到落針可聞,眾宮女宦官驚懼之下,也不由戰戰兢兢地各自停下手中的活。
便是一直漠然跪坐於殿旁的郅都,都有些不安的調整起了坐姿,面上神情也帶上了些許僵硬。
唯有劉勝,仍是一副握拳跪立,咬緊牙槽的模樣,任由淚水一滴滴落在身前的陳木地板上,在寂靜無比的長信殿內,發出一陣‘啪嗒,啪嗒’的輕響。
聽著耳邊傳來的‘啪嗒’聲,竇太后面色又難看了一分,不由將鳩杖在地板上又重重一磕!
撒向殿中二人的目光雖仍渙散無光,但配合著那已湧上眉頭的慍怒,卻是更讓人感到一陣心悸。
聽到這一聲悶響,又見劉勝一副‘我只哭,不說話’的架勢,郅都也終是再無法安坐,只能硬著頭皮站起身。
“稟太后。”
“昨日,陛下邀賈夫人同遊於上林,臣護駕隨行。”
“途中,賈夫人偶有不適,欲···欲如廁······”
面帶尷尬的道出此語,郅都的面容之上,只嗡時閃過一絲驚慌。
但很快,那抹如流星般消逝的驚慌,便被一抹強撐起的坦然,和無畏所取代。
“不料此時,灌中竄出野彘一頭,尾隨賈夫人,竟也進了茅廁。”
“陛下一時情急,拔劍欲救,臣拼死相阻······”
“你說我娘沒用!”
不等郅都話落,便又被劉勝一聲嘶吼打斷,就見劉勝緩緩側過頭,咬肌都因咬緊的牙槽,而一陣起伏蠕動不止。
見劉勝這般面容,郅都也終是慌了神,只趕忙一轉身,朝竇太后所在的方向跪倒在地。
“太后!”
“賈夫人遇險,陛下欲親身相救,這是置宗廟、太后於不顧!”
“臣勸諫陛下:死了一個賈夫人,也還會有下一個夫人進宮,宗廟、社稷,根本就不缺一個賈夫人!”
“可若是陛下有了閃失,那就是愧對列祖列宗,愧對太宗孝文皇帝的託付,愧對這天下萬千黎庶!”
“陛下想要以身犯險,置宗廟、社稷於不顧,臣拼死阻攔,難道有錯嗎?!”
以一種似是惶恐,又分明帶些悲憤的語調道出此語,便見郅都將額頭猛的往下一砸,跪地叩首,遲遲不願起身。
“中郎將臣郅都,昧死百拜!”
“懇請太后做主!!!”
隨著郅都鏗鏘有力的一陣辯解,殿內眾宮女、宦官這才側過頭,面上不由帶上了一抹了然,以及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