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麼些年了,你還是信不過朕?”
美璃緊緊靠在牆上,感覺到臉上的血色在消退,陣陣發冷。
皇上竟然對札穆朗說出這樣的話?
“老奴該死……”札穆朗的聲音發了顫。
“朕少小登基,平三番,攘外夷……這些——都不是朕想要的,滿足的!朕想要的,是個威震寰宇的天朝,是百世稱道的功業。為此,朕不惜鞠躬盡瘁,朕不惜一死!”
“皇上!”
“那麼你呢,札穆朗?”
“奴才……也甘願為皇上一死盡忠!”
康熙笑了,“朕不會要你死!你懂,朕也懂,你現在做的是刀頭((舔tiǎntiǎn血的差事,這麼多年了,朕這把刀可傷了你?臣工親貴,悠悠眾口,可傷了你?你的兒子,朕許以高官厚祿,你的女兒,朕給她誥封榮華。札穆朗啊札穆朗,你怎麼還能向朕辭官?”
“老奴罪該萬死!”札穆朗跪下,感激涕零。“皇上待老奴,待老奴一家,皇恩高厚,老奴即便粉(身shēn碎骨都不能回報萬一。老奴錯了,老奴有罪,在皇上宏圖大展的時候,竟想獨善其(身shēn,實在該死。老奴深知所作所為難有善終,惦念妻兒子孫,方才做此不忠不義之舉,萬望皇上開恩饒恕。”
康熙沉默了一會兒,話都說到這份上,也不必再繞彎子了。“札穆朗,你可還有什麼掛心不下之事?”
“皇上,老臣自知罪孽深重,只求皇上應老臣兩件事,老臣生無可慮,甘為皇上肝腦塗地!”
“說。”
“如若將來,皇上有保不住老臣的一天,請皇上放老奴家人一條生路,讓他們安度人生。”
“朕應承你。”
“老奴之女素瑩,向來被老奴(愛ài若珍寶,她嫁給慶王爺自然是皇上隆恩,可是慶王爺他……老奴懇求皇上,保她富貴平安,不屈居人下,獨享王妃尊榮。”
康熙猶豫了一下,終於嗯了一聲。
美璃閉上眼,無淚可流。
皇上許諾素瑩一生富貴,獨享尊榮,那……她的期望就盡數破滅,改變她和(允yǔn恪的命運變成空想。
她不知道自己在那個黑暗的角落裡呆了多久,等她再度攢夠力氣走出來的時候,人都走光,只剩值班的太監像看鬼一樣看著她,連問候都忘了。
前(殿diàn的宴會也散去,所有人都自便賞燈。
她在花團錦簇中看見了(允yǔn恪,他正焦急地到處張望,看見她就一臉欣喜地向她跑來,額娘額娘地叫她。
美璃向他笑笑,她只能向他笑。她真是個最無能的母親!
 允yǔn恪拉著她的手往遠離人群的小樹林去,那兒也掛了不少燈謎。(允yǔn恪小聲笑著對她說玉安姑姑偷偷告訴他,皇上出的贏得最大賞賜的謎語答案就在小樹林掛得最高的那盞燈上寫著。
那盞燈因為掛得高,所以非常顯眼,但想看清上面的小字,恐怕就要費些功夫。
懸燈的樹下已經有了一夥人,是素瑩拉著(允yǔn珏帶著好幾個奴才在忙著什麼。美璃黯下眼神,她和(允yǔn恪有老祖宗的厚待,素瑩和(允yǔn珏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