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姐要回來了。
村口,那條稍微平敞的馬路上,聚集了前來迎接的村人。
墨色仍未消盡,每個人的身上都鍍了一層青灰色的薄霧,遠遠望去,像重重疊疊的鬼魅。
而我,也早醒了,卻屈縮在家,不願出門。
我失戀了。此刻的心,像被凍住的苦瓜,既苦又冷。
我怕我這副慘兮兮的模樣,被雲姐見了,落下不好的印象。
我和雲姐,沒有血緣上的瓜葛,卻從根源上、骨子裡勝似親人。
不過,我終究是耐不住對雲姐的渴念,將自己埋在熙熙攘攘的人群裡,前去迎她。
畢竟,雲姐杳無音訊的時間,已經八年了。
雲姐要回來的訊息,還是從我們村一個姓黃的表叔的嘴中傳出的。
去年寒冬,臘梅正盛的時候,村裡的黃表叔在北京的一家裝修公司打零工。
那個月,他們破天荒的接了個大活,要給一棟剛剛改建好的別墅刮大白。
據說這單下來,能賺不少的錢,所有人都興奮壞了,指望這一單賺來的厚利,回家過個滋潤的年。
可是,在給三樓主臥室的牆面刷漆的時候,黃表叔竟稀裡糊塗的把人家牆角的一個古董給踩碎了。
“砰!”
古董破裂的聲音,像一個肚皮脹滿了氣的青蛙,猛的將這股飽飽的虛氣噴出,聲音刺耳,也扎心。
所有人放下手裡的活計,快速的攏了上來。
他們非但沒有寬慰黃表叔,反倒圍著破碎的古董,爭辯著要給主人家賠多少錢才算合適。
“你看人家的房子多闊氣,少不了一百萬。”
“一百萬?放在主臥室的東西,絕對不止這個價錢。”
“那怎麼著也得好幾百萬,這下黃師傅可遭殃了。”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頗有見地的相互嚇唬著。所有人都沒了繼續工作的心思,計劃著要不要報警或是逃跑。
黃表叔被嚇懵了,踉踉蹌蹌的跌坐在地上,臉色發青,冷汗涔涔,不知所措。
一陣匆急的腳步聲從樓下傳來,兩個黑衣壯漢很快的堵在了門口。
“這古董是我們夫人的最愛,你瞎了眼吧?”
個子略高的大漢怒不可遏,想要撲到黃表叔的身上,將他活活撕碎。
另一個壯漢手疾眼快的將其死死抱住,斥道:你忘了夫人的訓示了?對人要和善。
眾人聽了後者的話,覺得事情或許還有轉機,誰料將大漢抱住的那人說:我們夫人暫不在身邊,我哥倆也不為難你們,咱都是給人打工的,事情既出了,只好公事公辦吧,煩勞諸位隨我們去趟警察局,一切事,權等我們夫人回來後再做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