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說說我吧。”楚辭的聲音很冷,中間合著吞嚥啤酒的雜音,“我是個孤兒,父母在我四歲的時候就出車禍去世了,我連父母的葬禮都沒有參加就被送進了孤兒院。”
易楚偏頭看著她,忍不住問道“你的爺爺奶奶,或者其他親屬呢?”
“有啊,他們為了爭搶財產在殯儀館吵得不可開交,好像還動手了。”楚辭嘴角噙著笑,笑容冷得可怕,“分完財產就把我丟在了孤兒院,沒人再見過他們。”
“可真混蛋啊。”易楚恨得咬牙切齒,仰頭喝了一大口啤酒,“這種人還不如死了算了。”
楚辭搖搖頭,面容平靜。
“我被送進孤兒院後不太喜歡和人說話,也不會和別的孩子結伴做遊戲,所以院裡幾乎沒人喜歡我……那段日子過得糟糕透了,可人活著哪能一直安分地待在泥潭裡。後來我就學會了討好,學會用孩子的優勢換來一切對我有利的東西。”
楚辭笑出聲來,那笑聲薄涼,惹得易楚忍不住跟著揪心,“我成了院裡最受歡迎的孩子,還得到院長的特殊對待,幾乎是一路順暢地走到現在,沒有父母親人,卻自在無憂。”
“其實你還是想得到關心與愛護的,對嗎?”
易楚的問題一針見血,楚辭垂在身側的手掌猛地捏緊,低垂的眼睫顫動了一下,她緩緩地搖頭,“想能怎樣?不想又能怎樣?”
她是不幸的,年幼時便要承受雙親離世的痛苦。
她又是幸運的,陳伯用愛和耐心給了她一個溫暖的家。
她學會了接受,接受命運的賜予和剝奪,在跌宕起伏的歲月裡,不悲不喜地生存著。
易楚轉身背靠著沙發長出一口氣,“是啊,有些事情我們做不了主。”
楚辭沒說話,低垂著眼睫聽著酒吧裡喧囂的音樂聲,這是秦沐陽最喜歡的音樂,他說這聲音熱鬧,一個人也能聽出千軍萬馬的氣勢。
的確挺熱鬧,鬧得人連愁緒都要忘掉。
易楚獨自喝完了整排啤酒,再說話時嘴裡都彷彿吐著啤酒泡沫,她趴在楚辭耳邊輕聲笑。
她說“楚辭,其實我挺希望你做我嫂子。”
楚辭偏頭看她,明亮的眼楮彷彿有月光傾洩而下。
易楚還在笑,笑得孤單又悲涼,“我知道你喜歡他,早就知道,本來還想撮合你當我的嫂子……”
她抬起胳膊壓扁了一個易拉罐,“可是現在我連哥哥都沒了。”
楚辭的目光流轉,起伏的心情在她破碎的笑聲中歸於平靜。
“易楚,你喝醉了。”
易楚忽地對上她的眼楮,直白又犀利的目光讓人無處躲藏。“楚辭,不要狡辯,你知道嗎……你看到他的時候,眼楮都會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