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新生的、鮮活的、美麗的事物,都在這盎然的初夏無聲地滋長著。
即使從一開始,就註定了消亡的命運。
而這些,或許是它們自身也十分清楚的事,也說不清。
即使如此,也要為世間添上一抹豔,一縷香,一首曲。
也許是徒勞的,但萬物皆是如此。包括人類在內,不論哪一種生命,都是如此用力地生活著,試圖用自己微弱的力量,在龐大的生命網上,留下自己存在過的證據,刻下自己曾活過的軌跡。
天快要黑了。今天沒有晚霞,明天或許不會是一個好天氣。
城市變成了那種難以形容的玄青色,像是在人的眼睛上蒙上了一層青色的濾色紙。
璆琳站在屋頂上,眺望著不遠處的海。浪花有些洶湧,鬧脾氣一般,不斷地與岸邊的礁石相互推搡著。
天色很暗,沒有明確的光源,只有渙散而晦暗的天光傾瀉而下。
她的影子,也被揮灑得到處都是。
她記得很清楚,最初的自己是懷著如何的心態,許下怎樣的願望,才導致今天這樣的局面。她一點都沒忘,而在這蒼藍的天空下,一切似乎更加清晰了。
影子是虛幻的、虛假的,卻並不虛偽。
因為它源自真實,是真實的投影。
四處遊蕩著的她的影子,是如此躁動不安。它們不斷地起伏著,就像漲落的潮水,與其他事物的影子相互碰觸,交融。
“你在想什麼呢?”
一片影子咧開了一道縫,一開一合,像是一張喋喋不休的嘴。
“我不知道。”
她如實說著。她好像腦子活躍著各種各樣的思緒,又好像什麼都沒有想。
接著,又有影子咧開了一條縫隙。
“你在想她,是不是?”
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得保持沉默。
“你後悔了?”第三張嘴出現了。
“我沒有。”她立刻予以反駁,就好像這個問題她曾經被無數次地詢問過一樣。
被自己。
陰影纏住了她的腳踝,無聲無息地向上攀附著。
“安久怎麼辦?你要瞞她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