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機會,我再問問那孩子吧。說起來,你的眼睛怎麼樣了?”
群青將挎包收好,向她點點頭。
“承蒙關照,視力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說是在半年以後準備拆線。”
一陣嗡鳴聲響起,江碩摸了摸口袋,掏出手機。
他將螢幕在店長的注視中晃了一下,示意是朋友打來的。他們統計班的課程大多在早上,而且比較集中。安城下課時,打工的江碩也算下班了。
他的朋友顯然沒那麼幸運,一個在國內冷門極了的專業,天體物理學。課程難且分散,學期中後期還會有天文觀測實習,很麻煩。
他們是發小,都是山裡的孩子。那時候他們家境都很一般,甚至說得上貧困,但小孩子不覺得。安城曾有個妹妹,他是知道的,他們玩到哪兒,那丫頭就跟尾巴似的跟在哪兒。
“我明天沒課,一會去哪兒?”
安城喝了一大口汽水,故意給對面打了個充滿碳酸的嗝。
江碩假意衝他吐了口唾沫,他立刻閉上了嘴。
每個學校外,方圓三個地鐵站內,總是佈滿了形形色色的小吃店。也許衛生條件令人堪憂,也許菜品平平無奇味同嚼蠟,但學生們都愛往外跑。
從小學到大學,孩子們都這樣。有時並非真的學校食堂的廉價菜品有多不合胃口,他們要的是一種把握自主選擇權的自由,和脫離學校這個牢籠的新鮮空氣。
“不容易啊,你們今晚不狗看星星了?江碩說著,接過對方遞來掰開的一次性筷子。”
“老師不在,讓班委帶的隊。不看不看——你今天不是也有晚自習嗎?”
“什麼晚自習,別瞎說,我可不知道。”
司空見慣的互相打趣是男生們習以為常的相處模式。兩碗熱氣騰騰的米線上來了,他們看了看量,又商量著要了兩屜小籠包。
“你啊,非要考這裡,學也學不懂,還把自己累的半死。”
安城沒接話,只是用筷子將米線拌勻。
他硬要來這座城市,不是沒有原因的。小地方出身的人,讀書多了,眼界看得開,對大城市都很嚮往。唯有不重視教育的家庭,他們的孩子也目光短淺,才甘願在窮山惡水裡當著井底之蛙。
他們的家鄉算不上窮山惡水,但絕說不上富裕,更沒什麼學校。相較之下,這裡很不錯,說不上名牌大學,至少有條件開設天文系的課程,自然有拿得出手的師資力量。
這不,服從調劑的安城幸運地被髮配到這裡。他本已經抱著滑檔的最差打算了。
為了來這裡,一向和家人相處和睦的安城也和父母吵了一架。唯獨這個問題,他表現出了不可思議的偏執。長時間的拉鋸對峙後,他的父母商討了一晚,終於讓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