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吳老五媳婦抱孩子的動作,足以見得她對孩子很看重,可若是看重孩子,又怎麼會在孩子生病的時候不帶去醫館,反而帶著孩子來勸嫂子回家呢,紀月嬌有些不解。
夏如燕也注意到了吳老五媳婦木木的動作,還以為弟媳是被吳老婆子嚇到了。自己這個弟媳是孤女,別看往日在吳家對上吳老婆子總是一副張牙舞爪的模樣,但心底裡還是個小孩兒。
夏如燕輕聲道:“依依,你怎麼了,嚇到了?”
吳老婆子是可惡,但夏如燕總不會將怒氣撒在弟媳身上,更何況要不是五弟媳婦,月牙說不定已經被吳老婆子嫁給曹木匠了,所以夏如燕對杜依依自然溫聲細語,還帶著幾分感激。
她知道吳老婆子要賣月牙,就是為了籌錢給杜依依的兒子金寶治病,可就算是這樣,杜依依仍然願意提醒她婆婆的作為,夏如燕對這個弟媳更是刮目相看。
夏如燕伸手要去接杜依依懷裡的金寶,“我看看,金寶最近咋樣了,我見他今日不怎麼鬧,可是病好了?”
夏如燕不說也就罷了,她這麼一講,杜依依的眼淚便滾了下來。她伸手揭開包著金寶的包袱,露出兒子一張滾燙通紅的小臉,包袱裡的金寶臉蛋雖紅,嘴唇卻白得嚇人,看著便毫無血色,一瞧便是生病了。
夏如燕見到這樣的金寶,也忍不住驚呼了一聲,不過是半個月沒見,金寶竟然瘦了這麼多,看上去就像是……就像是快要不行了一般。
夏如燕這一驚呼,馬上引來了夏大海媳婦,她也湊過來看金寶。夏大海媳婦牛杏花人粗糙,說起話來也不遮攔,總是想到就說哪裡,但她也是當孃的人了,見到這麼小小個人兒病成這樣,連道了幾聲親孃天老爺。
“小姑子她弟媳婦,你這孩子病成這樣,你咋不帶他去城裡醫館瞅瞅啊?哭有個啥用?孩子爹呢?也和吳老大一樣是個慫貨?我就說吳家沒一個好東西……”
牛杏花問著問著就罵起了吳家,在她眼中,小姑子日子過得不順暢,八成原因在吳老大那個慫貨身上,只不過公爹婆婆不讓她說,她才憋住了。如今再一見杜依依一個人抱著孩子,自然而然就將吳老五想得和吳老大一樣了。
夏如燕一回孃家時便說了,要不是杜依依提醒,外甥女月牙就著了吳老婆子那個老妖婆的道,被嫁到曹木匠家裡了,所以牛杏花對杜依依還是有幾分好感的。
杜依依開口解釋道:“帶金寶去城寶芝堂裡看過了,大夫說沒救了,讓抱回家準備後事。我捨不得孩子所以才想著再帶他去看看別的大夫,娘說我要是跟著她來勸勸大嫂,她就再給我點銀子再帶金寶去別家醫館瞧瞧。”
“孩子的爹現在在長寧城裡給人倒夜香掙錢,只盼著這孩子能撐下去。”
所謂夜香,其實並不香,反而是些汙穢濁物,只不過是大戶人家對屎尿的雅稱罷了。
杜依依一邊說著,眼光卻一直落在紀月嬌身上。
紀月嬌有些奇怪,她臉上又沒長字,吳老五的媳婦看自己做什麼?
杜依依一番話倒是讓牛杏花不好意思了起來,她還以為杜依依的男人杜老五,和自家小姑子的男人一樣是個沒種的慫貨呢,沒想到為了孩子竟然願意去做最下三濫的倒夜香。她摸了摸自己的嘴角,以掩飾自己的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