搓了搓手,可以被視為單一的混沌之力被排擠出巫師的體內,在他的手上停留,它呈現為不定型的光團,搖曳著絢麗多變的光澤,幾乎是世間所有的色彩都可以在其中找到,只要你的眼力夠尖反應夠快,因為它速度飄忽不定,和人們對其的命名一樣,混沌。
它唯一能夠遵守的規則就是沒有規則,無序混亂,哪怕是最崇尚癲狂和紛亂的人也要自愧不如。
直接塞入萊克體內自然是會要了他的小命,對於還需要透過肉體的反饋來加深靈魂病變的巫師來說,這是不被允許的,故而他只能將其懸浮,與肉體的緊密相連來約束其運作,減少能夠影響到的範圍,讓他腳下的蟲子恰好被侵蝕,又承受得不算太多。
疼痛過度,少年幾近昏迷,意識模糊的時候,恰好混沌之力的輻射範圍觸及到他,一股與自身力量完全相反的力量湧入體內,炙熱的灼燒感首當其衝,然後就是寒冷、痠痛、麻木、刺痛,複雜多樣的反饋在他的大腦之中碰撞,幾乎是瞬間,他變得格外清醒。
萊克需要再次嚎叫,透過聲帶的震動來釋放痛覺,但這是徒勞的,他做不到。
這似曾相識的記憶他不止一次的體會過,在幻境,在現實,在過去,在當下,無數次的堆疊本應該讓他對它們產生耐受,可惜沒有,屬於他的防禦機制只是將其記錄下來,留存在大腦的深處,每當重複經歷的時刻來臨,就把它們疊加,用組合過的不同來強制讓他保持清醒。
“對,很對,你這些表情都是最完美的。看來我的眼光果然沒錯,對於如何製作蠱蟲的素材就是比那個老傢伙好上不少。”
巫師收回了混濁之力,使其徘徊在手臂,拍手稱快,為美妙的景象發出贊和,鍛造的第一步如此順利,讓他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快些進行接下來的操作,一個品質優良,甚至可能觸及聖者級別的蠱王在他眼中已有了輪廓,只待大師操刀,將可能轉變為實際。
既然肉體與靈魂的連線開始虛幻,他就要到第二個步驟了,切割靈魂。
同尋常那些提取靈魂的手段不同,他的方式更加邪惡,似乎源於布耶的技藝都得帶上一些原始的血腥才行,需要先將存放靈魂的頭顱開啟,用自己靈魂製成的工具深入其中,一刀一刀地切割,把它完整地獲取出來,這樣才能夠被稱之為標準。
這需要極大的專注和安靜,所以也是巫師放棄讓那些蠱蟲去啃食不二峰子的原因。
巫師的手在半空中虛握,一道看不清的裂痕就憑空出現,用力一撐,它才被開啟,其中幽暗無比,視線投射進去,卻也得不到任何資訊,像是被無底洞般的深淵吞沒,只進不出。
“呼,呼!”
哪怕已經進行過成百上千次的處理,他都會很激動,不是興奮,而是這種操作的難度很大,要先從自己靈魂中抽離出工具,然後才能夠入侵進別人靈魂。
亦真亦幻的裂痕是用秘法虛構出的通道,透過現實的干預取出只存在於概念裡的東西,這是一種取巧的手段,比通常直接抽取靈魂構築要安全許多,只需要花費一些自身能量即可達成。
屏氣凝神,他浮空的手上開始凝聚混沌之力,流淌在骨骼和血液中的它們一點一點地浮現,以極為緊密的形式覆蓋在皮革手套表面。
突然,手套宛若活過來一樣開始抽搐,趨於穩定的凝聚過程被打斷,體內本就沒有多少生機的巫師吐出一口濃稠的鮮血,叫他心痛不已,但這不是關鍵,儀式被打斷意味著他身體之中出現了問題。
不用他去檢查,體內原本平靜的魔神氣息開始沸騰,像是受到了什麼刺激一般,試圖衝擊著被混沌之力所攔截的封鎖線,兩股迥異的世界規則對撞,讓只是肉體凡胎的巫師頭暈目眩,得虧之前只是將腳下的蠱蟲收回,而不是同樣派遣出去,現在還能用它們當作是外力借用一下,支撐住了搖晃的身體。
“魔神蠱回來,快替我負擔一下!”
巫師嚷嚷道,他現在顧不得在萊克面前表現出強大的模樣,維持住自身的安好才是當務之急。
血肉組成的蠱蟲撲扇著觸鬚糾纏成的翅膀,令人厭惡的氣息由遠及近,很快就觸手可得。
他臉頰上的環節蛆顯得有些萎靡不振,忍著頭痛欲裂的反應,一把捏住魔神蠱,凹凸不平的綿軟手感讓他覺得噁心,那種堅硬卻又柔軟的矛盾就是魔神對此世影響的顯著表狀。
不可名狀的氣息開始被他排斥出體內,這是艱難的,魔神的力量與他接觸的越久,同質化的程度就越嚴重,他現在想要將那些遞增出來的多餘部分處理掉都很麻煩。
煩躁的情緒以他為中心開始蔓延,死亡和畸變的恐懼同樣會籠罩在他的心頭,無論實力再強大,被魔神氣息盯上了,都討不到好,無非就是發作的時間早晚的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