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婷沒有放歌,就這樣靜靜地向遠處的山頂開。我扭頭偷瞄著她的側臉。雪白的下巴,冷靜的表情,完全是她平時一副高冷的模樣。
一路無話。趙婷將車子開到山頂。優雅的下車,抬頭望向頭頂的星海。順著她的眸光望去。點點繁星連成一片,頭頂的蒼穹似乎開了一扇窗,明亮的星雲彷彿是浩瀚的海洋,呈現在我和趙婷面前。
早就聽說過北極圈內的夜空,沒有世間的紛紛擾擾,格外恬靜通透。今日一見,果然是世間奇景。
趙婷舉起那隻戴著手銬的胳膊,好似想要將天上的星星摘下來。可它們雖然近在眼前,卻是那樣遙遠。看似觸手可及,卻永遠碰不到邊。
良久過後,趙婷慢慢把手放下了。她從車裡拿出一盞特別小的孔明燈,點燃送向那遙遠的星海。那盞孔明燈只有一個圓筒大小,內部似乎還放了一封信件。
趙婷望著漸飛漸遠的孔明燈,臉上的表情先是期盼,後是失落,彷彿整個世界只剩下了她一個人。
我試探性地抓起她的手,想要讓她從這致命的孤寂中解脫出來。想要告訴她、她不是一個人,無論何時,她身邊還有我。
趙婷沒有拒絕,只是望著飛向蒼穹的紙燈出神。
“夢峰。你說這天上的星星,是不是一個個未出世的孩子?”趙婷問。
她冷不防的冒出這麼一句話。嚇得我都有點兒不敢回覆。
我支支吾吾,“可能,或許…”
趙婷直視著我的眼眸,那意思就是,讓我有話直說,不用考慮。
“姐。這世界上有很多很多的孩子、因為種種原因無緣和父母見面。正如那句名言。人活著,生活就得繼續,學會放下,才是灑脫的人生。”趙婷讓我有話直說。我沒經過大腦吐了一連串的心靈砒霜。
可是這些話說完我就後悔了。趙婷若是真能放下,又怎會如此偏執。想來那張孔明燈裡的小信,就是趙婷給我們未出世孩子的緬懷。
果然,趙婷面色一冷,手背一甩,冷厲的巴掌抽向我的側臉。隨後,我聽到了一聲撕心裂肺的嘶吼,“可我放不下。憑什麼我不能有自己的孩子?憑什麼?”
我嚇得一個哆嗦。低垂著眸不敢看她。我知道趙婷需要發洩。人遇到麻煩總憋著肯定會出問題,只要發洩出來就沒事了。
我仍然抓著她的手,只求她能把自己心裡的委屈全都都釋放出來。我做了幾個深呼吸,唇角突然感覺有溫熱的液體滑過。趙婷剛才打我的時候,手銬撞到了我的鼻子。
此時鼻血順著唇角落下,給人一種悲壯的感覺。可就在這時,一縷香風湊了過來。抬眼一看,是趙婷遞過來的手絹。
我顫著手接過,卻並沒有拿它去堵鼻血。
“峰。我對你是不是太狠了?”趙婷問。
我將手絹兒放到自己懷裡,“沒有。婷姐永遠是對我最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