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派人去了。”
趙暘點點頭,遂將範純禮請到衙內,請入他的案房,又吩咐府上吏人奉茶,隨即問範純禮道:“賢兄莫非是陪同範相公赴京?不知範相公至何處了?”
範純禮帶著幾分拘束回答道:“昨日我父子在城西二十里處驛站借宿,今早我先行一步趕來通知家兄,家父隨車隊在後緩緩而行。”
趙暘有些意外地問道:“僅來通知純仁兄?不照會其他人麼?就好比葉相公,據我所知,葉相公與範相公交情不淺。”
範純禮亦有些意外,拱手道:“家父的意思是,入京之後再去拜訪昔日友人,這樣不至於為其增添麻煩。”
這麼低調?
趙暘微微點了點頭,察覺出範純禮有些約束的他朝文同使了個眼色,後者會意點頭,親熱地上前與範純禮交談,從隨口詢問平日裡看什麼書慢慢到相互切磋學識,總之儘量令氣氛活躍起來。
隨後沈遘、呂大防也聞訊而來。
大概小半個時辰左右,範純仁與錢公輔一同乘坐馬車回到衙內,見到正與趙暘、文同、沈遘、呂大防等人交談的範純禮,亦頗為驚喜。
不過考慮到時間倉促,兄弟倆並未交談幾句便趕著出城迎接父親,趙暘、文同、沈遘等人自然也樂得去湊湊熱鬧。
於是一行人乘坐數輛馬車出西華門,隨即又向西經梁門出城,沿著官道繼續向前。
不知行了多久,範純禮從車窗遠遠看到父親范仲淹的車隊,幾輛馬車陸續停靠,眾人紛紛下車。
其中,範純仁、範純禮率先疾步奔向遠處的車隊。
范家的僕人看到這兄弟倆,亦忙停下軍隊,稟報范仲淹,而此時范家兄弟倆也已來到父親乘坐的馬車前,恭敬問候。
問候之餘,範純仁亦將趙暘等人一同前來迎接一事告知范仲淹。
范仲淹驚訝道:“莫非是在官家面前為我說情的小趙郎君?”
“然。”範純仁點頭道。
見此,今年已六十歲高齡的范仲淹立刻下了馬車,主動迎向自不遠處而來的趙暘等人,率先向趙暘行禮道:“多謝小趙郎君為我說情。”
“範相公行如此重禮,後生如何擔得起?”趙暘忙上前扶住范仲淹,趁機偷偷打量這位青史留名的忠賢之臣。
根據他的印象,范仲淹晚年的境遇並不是很好,似乎是病故於赴職的任上,但目前來看似乎還沒有明顯病症,儘管髮鬚斑白,令人不禁感慨歲月流逝。
“當得當得。”范仲淹唏噓道:“當日出知州路,我自忖此生恐再難回到京朝,去年官家還曾下詔鄧州,叫我知荊南府,只不過當時鄧州官民殷切挽留,我才上奏朝廷於鄧州又呆了一年,由此可知去年官家下詔時,尚未想過召我回京……未曾想今年正月間,我又忽然得召,被召回京朝,當時我亦驚詫,後來才知曉乃是小趙郎君為我說情……”
趙暘拱拱手笑道:“範相公大公無私、一心為國,世人皆知,我只是實話實說,談不上說情。範相公若要謝我,少寫幾篇如《岳陽樓記》那樣的名篇如何?免得像我這等愚笨之人背得辛苦。”
“啊?”饒是范仲淹,聽到這話亦有些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