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彥遠亦不隱瞞,如實說道:“不錯,我乃其兄。”
“哦哦……”趙暘故作恍然地點點頭,隨即突然眉頭一皺,疑惑道:“等會,方才沒你啊。”
殿內眾人自然明白趙暘指的是什麼,錢彥遠也不例外,微一點頭道:“若趙正言指的是聯名劾奏,在下確實並未摻和……”
“那你出來做什麼?”趙暘疑惑地上下打量錢彥遠,皺眉道,“莫非是身為兄長要為弟弟出氣?還是說……此刻改了主意,也要參一腳?……我無所謂,我都被九個人彈劾了,也不差多你一個。”
錢彥遠微吸一口氣,皺著眉頭正色道:“趙正言所作所為,鄙人亦有耳聞,但不覺得……”
他停頓了一下,繼續道:“總之,之前在下並未摻和,此時自然也不會改變主意。但趙正言一口一個書讀犬肚,羞辱家弟,是否過甚?”
“睚眥相報是這樣的。”趙暘輕笑道。
殿內眾人紛紛側目,錢彥遠亦是一愣,表情古怪道:“之前見趙正言為範相公開脫,我以為趙正言亦仰慕範相公之君子作風……”
“你乾脆點說我這是小人行徑就得了。”
“在下並無這個意思……”錢彥遠表情古怪道。
“行吧,我信了。”趙暘不置與否地點點頭,環視殿內群臣平靜道:“我敬仰範相公不假,無論是其作風、理想,都值得我去敬仰。但這並不表示我要成為他,這與我心性不符。我主張以眼還眼、以牙還牙;睚眥之怨,亦無不可報之!”
“……”
殿內群臣聞言神色各異,其中文彥博眉頭緊皺,高若訥目光更怨,而宋庠則嘴角微揚。
此時趙暘再次看向錢彥遠,正色道:“錢司諫,我自認談不上君子,但也恩怨分明、不屑於搬弄是非,你未招惹我,我也不冒犯你;至於我與錢明逸的恩怨,想必你也知道了,是他先來招惹我,而後我以牙還牙,至於你說過火,那只是你認為……你既怪我報復過當,又可曾責怪他率先挑起是非?比如這次。……你既不能勸服他停止挑事,又何以來勸我?”
“我……”錢彥遠無言以對,欲言又止。
見此,趙暘抬手示意道:“請吧,錢司諫,我恩怨分明,不欲與你為難。”
錢彥遠看了眼不遠處的錢明逸,又看了看趙暘,輕嘆一聲,回到了原來的站位。
看著這位錢司諫的背影,趙暘心中不免也有些驚訝:此人身為錢明逸之兄,而最終竟未相幫其弟,倒不失是個明事理的。
想罷,他臉上再次顯露惡意滿滿的笑容,問道:“剩下的四位,何不出來見個面?”
殿內群臣有意無意地看向監察御史賈漸,及知諫院毋湜、楊偉、王贄三人。
或許是運氣不佳,唯獨知諫院楊偉率先被趙暘注意到,後者看似和藹地朝他招招手:“那位臣僚,來來來……別東張西望了,就是你。”
楊偉心中暗罵周遭那些用目光將他出賣的臣僚,板著臉走到殿中,先向官家施禮,隨即瞪視趙暘。
“這位臣僚如何稱呼呀?在朝中又任何官職呀?”
楊偉沉聲道:“兵部員外郎、知制誥、權知諫院,楊偉。”
員外郎?
趙暘不禁驚訝於看似四十出頭的楊偉居然與他官階相等,終於真正領悟之前侍御史知雜事李兌那句“抵常人二十年磨勘”究竟是什麼概念。
不過他略有誤會的是,雖說同為尚書六部的員外郎,但也分三六九等:吏、兵二部員外郎通稱前行員外郎;戶、刑二部的通稱中行員外郎;禮、工二部的通稱後行員外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