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
李兌一臉驚慌地向趙禎作揖。
這小子,嚇唬人倒有一手,也不知在哪學的……
趙禎瞥了一眼趙暘,壓壓手安撫道:“朕知李卿乃無心之言,李卿姑且言之,朕也想聽聽李卿高論。”
“是。”
李兌這才心中稍安,含怨瞥了一眼趙暘,正色道:“所謂強國富民平天下,必先強國富民而後談及平天下……”
“廢話!”純心找茬的趙暘再次打斷,“麻煩李御史省卻這些無用之詞,只談如何強國富民……”
“……”
李兌忍氣吞聲,思忖一番後道:“要使國強,必精內政、修武備、重文化……”
“誇誇其談!”趙暘再次打斷,“官家與殿內諸同僚以及我洗耳恭聽,就是為了聽你這種空洞不實的言論?你到御街上隨便拉個人來,他也知道要精內政、修武備、重文化。我問的是具體的策論,就以修武備為例,你告訴我如何修武備。”
接二連三被打斷的李兌心中不免有些緊張,深吸一口氣道:“自然精擇精壯為軍士,勤加操練……”
“說具體!”趙暘再次打斷,“兩司三衙今有禁軍百萬,然可堪與西夏一戰者,不過三四十萬,餘下的大多軍紀渙散,只知吃糧領餉,甚至各軍兵甲尚有欠缺,對此你有何高論改變現狀?”
殿內君臣紛紛側目,對趙暘略有刮目相看:想不到這小子還挺了解。
然而被質問的李兌可未有這個閒心,嚥了嚥唾沫答道:“自然是應當精簡軍士,重修軍備……”
“精簡軍士?被剔除的軍士如何安頓?若他們心忿作亂,又該如何處理?至於修軍備,錢從何來?”趙暘一連串地發問。
饒是李兌年過五旬,為官多年,此時也被趙暘這一串的問話問地腦門冒汗,這使在不遠處暗暗觀察他的陳執中暗暗點頭:沒錯,就是這股咄咄逼人的勢頭。
在陳執中憐憫的目光下,李兌抬起衣袖擦拭額前的冷汗,斷斷續續又答道:“被剔除的軍士……可……可發錢遣散……”
“這就是你的高論?”趙暘冷笑道:“軍中士卒多年不事生產,一時發錢遣散,錢花完了不是還要生事?”
“那、那就發田地……”
“地從哪來?”
“地……地……各州縣或有閒田,可用於安頓……”
“或有?好一個或有!……有無閒田先且不論,我再問你,這些兵卒之所以被剔除,本身就因為遊手好閒,不願勤加操練,只記得吃糧領餉,如今你叫他們躬身耕種,你覺得他們可情願?”
“這……應是會情願吧……”李兌硬著頭皮道。
殿內眾臣看得暗暗搖頭:若是冗兵如此容易解決,又豈為成為“三冗”難題?
“當真?”趙暘冷笑道:“要不要我奏請官家讓你去廂兵試試?也不需多,裁剪五萬就好了。”
“啊?這……”李兌嚇地面如土色。
若他領了這差事,那五萬要被剔除解散的廂兵不得把他活吞了?
見其一臉惶恐不安,殿內君臣再次暗暗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