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傅彤用力抓住他的手臂道:“呂布肯定會盤問所有救火的人。到時候若是被他認出來,我們全都得完蛋!”陳到看著傅彤不容置疑的眼神,遲疑道:“難道······看著他們身陷絕地嗎?現在來的這點人,不會立刻救人的。”
“咋們的力量只有這麼點。身居亂世,若是連自己都考慮不了,還顧得上這麼多嗎?”傅彤不由分說,便強行將他拉走,陳到知道他說得對,但是依舊難以面對,心道:“小昭,我對不起你。你說得對,也許我真的不再是之前的我了。”楚晴、鄧泰和盧忠也只得跟著他們離開。
這一場大火併未引起呂布的注意,陳宮雖然派人調查,卻也查不到陳到他們那邊去。韓連和簡常的失蹤也未能讓呂布提起太多興趣,本來陳宮也向呂布提出了許多建議,但是呂布卻都為妻妾所困,無法執行。他又知道自己沒臉見陳宮,便每日躲在屋裡飲酒解悶。
陳到等人見這幾日曹軍的進攻也不算兇猛,呂布更是不見蹤影,都大感奇怪。傅彤道:“若是他一直這樣下去坐以待斃,那根本不需我們出手,他必死。只是有些荒唐啊,就這點本事的諸侯,我們居然敵不過他。看來,高順和‘陷陣營’的本事我們還是小瞧了,能在如此沒用廢物的主子面前有這麼強的戰鬥力,著實是不易。”
這一日,鄧泰又回來傳遞訊息:“呂布這廝不知是不是想通了什麼,今日便率兵突圍。但是被擋了回去,只有幾個人突圍成功。嘿嘿,我就說嘛,他這般荒廢時日,手下人都已經撐不住了。”
“有人突圍成功了?”傅彤一口將茶嚥下去,吃驚道:“此話當真?”鄧泰有些疑惑,道:“是啊,丹平啊,只有幾個人出去,呂布自己也沒跑掉,你擔心什麼啊?”
“這裡是呂布最後的根據地了,他就算逃了,又還能去哪呢?”傅彤道:“顯然是派人出去求救了。”
“求救?”楚晴很不屑道:“就呂布這個壞蛋,誰會幫助他啊。兩面三刀的傢伙,估計誰來救他,最後也會被呂布在暗地裡捅一刀。”
“是啊。”陳到道:“丹平,你覺得誰會來救呂布?”傅彤想了想,放下茶杯道:“想不出有誰一定會來救。我們主公上次好心收留了他,結果被他反咬一口丟了徐州。有這個前車之鑑在,我覺得不會再有哪個諸侯會傻到引狼入室了。不過······”他話鋒一轉道:“袁術倒是個例外。他畢竟和呂布有兒女婚約,說不定會網開一面出兵。”
陳到瞪大眼睛道:“我記得之前呂布還和主公、江東孫將軍聯手攻打過袁術,袁術還會幫助呂布?”傅彤道:“所以啊,我也不能確定。在這些諸侯眼裡啊,小小的恩仇其實算不了什麼。只要能夠提供利益,就算是殺父殺母之仇有時候也是可以放下的。”
“殺父殺母之仇?”陳到一拍桌子道:“連親情都不要了,要那些利益又還有什麼用?”楚晴也很不理解道:“傅將軍,若是他殺了你的家人,未來就算有天大的利益,你會和他合作嗎?”傅彤聳了聳肩,道:“我反正是不會。也許是因為我們還是太年輕了吧,對袁術來說,那得看呂布許諾給他什麼,若是足夠大,又有什麼好拒絕的?”
鄧泰和盧忠在一邊聽著他們談論,都露出迷惑不解的神情。傅彤看了看他倆,笑道:“有什麼不能理解的?咋們主公也不是沒和曹操作對過,曹操現在還不是接納了我們主公。我們現在不能理解,也許······將來可以理解吧。”
陳到仰天長嘆道:“不······人難道都是這麼冷血無情的嗎?丹平······我希望我這一生······都不要理解······”
想法是如此,但是現實又豈會都如人願?在疆場政局上摸爬滾打久了之後,又有誰能夠一直保持著初心?
又過了幾日,盧忠探聽訊息回來道:“呂布今日又嘗試突圍了。這次他揹著自己的幼女呂玲綺一同突圍,若是他自己上,說不定還有些機會。但是帶著一個幼女,不是累贅嗎?果然被我們的關、張二位將軍給殺回來了。”
“是嗎?那太好了。”楚晴拍手叫好道。陳到、傅彤和鄧泰卻都沉默起來。
楚晴看著他們的神情,奇怪道:“怎麼啦?這不是好事嗎?”鄧泰道:“好事是好事啊。但是呂布做這麼怪的事情,應該有他的原因吧?”陳到點了點頭,道:“他冒這麼大的險,肯定是有更大的機會在前面等著。否則他不會這麼做的。丹平······”
傅彤道:“不錯,估計是有誰答應支援他,但是卻要他的女兒吧。跟他有兒女姻親關係的也只有袁術了,估計他要真是送出了女兒,袁術的援軍就該來了。也幸虧二位將軍足夠英勇,果然將他擋住。現在來看,呂布還是沒有機會反敗為勝,叔至、晴兒、阿泰、師弟,咋們繼續躲著觀察就行,呂布早晚有一天會率先撐不住的。”
就這樣,五人在在下邳城中也已潛伏了兩個多月,眼看著就到了年底。陳到他們五個心知現在的時間並不適合進攻,心中都擔心起來。若是錯過了現在的最好時機,沒準讓呂布緩過這口氣,將來就真的難對付他了。
正當他們發愁想著該如何行動以相助城外曹軍之時,下邳城卻被洪水所淹,全城幾乎都被泡住,僅剩下東門沒有被完全淹掉。陳到等人去打探了訊息才知道,原來曹軍引了泗水的洪水灌入城中,同時曹軍紮營於高處,減緩了進攻,同時也不給呂布突圍的機會。
陳到他們五個都不得不搬離原來的客棧以躲避洪水。呂布卻是無動於衷,依舊窩在不知那間房裡連人影都沒有。傅彤看著不少士兵都被在洪水之中掙扎,沒事的其他士兵則手忙腳亂的前去營救,只看得到陳宮、高順和張遼等人帶兵相救,卻並未看見呂布出現,嘆道:“看來我說得對。上天已經給了呂布機會了,只是呂布他自己不爭氣,那還有什麼辦法?咋們就是一直呆在城裡不動,他不是自己死掉,也會被生擒的。”
“也是。”陳到道:“他的武功雖高,也不可能敵過上萬曹軍。哼,呂布你再驍勇又有何用,你已然失了人心,就等著兵敗被殺吧。”
鄧泰插嘴道:“若是呂布就這樣被打敗,那我們進城就沒有任何意義了啊。這樣一來,曹操······的那些手下不是還會一樣看不起我們?”
傅彤沉聲道:“瞧不起便瞧不起唄。呂布的本事我們都見過,他指揮作戰確實不行,但是一對一或者一對多他還是很強大的。阿泰,你難道也想向他討教一番?”
“有什麼好怕的啊?”鄧泰不服道:“我跟你們說啊,呂布這些天一直躲在房子裡不出來。你們以為他能做什麼好事嗎?不就是和那大美人貂蟬飲酒做樂嗎?說不定還整日洞房花燭呢,估計他身子也已垮的差不多了。咋們若是抓住時間對他出手,那很有機會能夠將他拿下。這樣一來,我就不相信曹操 他們還敢小瞧咋白毦兵。”
“話雖如此。”傅彤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道:“但是我們已是勝券在握。能夠抓住呂布自然是最好,但是如果受到了什麼損傷,那就虧大了。我可不希望你們有誰為了抓呂布,反而受傷的啊。能夠建立些功業自然是好的,但也得看代價是什麼。對吧,叔至?”
陳到看了看他們四個,笑了笑道:“那是自然。如果你們誰被呂布傷了,那都是我的罪過。所以······靜觀其變吧。名氣什麼都是虛的,而且容易招來記恨。我們包括主公現在都是寄人籬下,和曹操的手下爭什麼啊?有什麼好爭的?”
又過了幾日,城中百姓和士兵依舊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破城似乎已是近在咫尺。呂布這時候忽然又下了道命令:令全軍禁酒,如果誰敢喝酒,直接斬首。
簡常聽說了這個命令之後,嗤之以鼻道:“真是可笑啊。他自己就沒少喝過酒,今日怎麼反倒開始扇自己臉了?”韓連笑道:“你我也不是不喝酒之人。這玩意啊雖然有其意味,但是終究對身體傷害不輕。呂布這廝完全沒追求,也不懂得如何提振士氣,我看他這些日子根本不露面,估計是喝酒喝多了把身子喝壞了。所以才這麼做的。不過他現在不論做什麼都只是苟延殘喘罷了,根本不會再有活命的機會。曹軍的攻勢不知何時會再次加大,咋們想走是走不掉的,換更高的地方躲著吧。曹操破城之後定然會選擇安撫百姓,不會大家屠戮的。等風平浪靜之後,我們想要脫身便沒什麼難度了。”簡常也只能選擇聽信他的話,兩人便繼續在城中潛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