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連夜找到了穆康,詢問陳到的情況。穆康便把徐大夫這裡發生的事情全都說了一遍。兩人又檢視了周圍的房屋,發現了黃方和陳到追逐之時被黃方所殺的二十多人。看著城裡的官兵正一具一具的處理屍體,穆康氣的拿著白毦劍不住地亂砍,道:“好個黃方!我一定不會放過他,居然連嬰兒都不放過!”
楚昭看著這裡又死了這麼多人,嘆息道:“沒辦法啊,亂世時局,人命都如草芥。就是死了,其實也沒什麼人會替天行道。統治這裡的是呂布,他有空來調查此事嗎?”穆康一聽,冷笑道:“他只顧著他那貂蟬,哪裡顧得上民生?這些事情,最多是他的手下會來處理一下。而且就算兇手不是逃走的黃方,估計他也抓不著人。哎不說這些了,叔至追黃方這廝也不知去哪裡了。黃方抓走的那個孩子也不知怎樣了,依我看他也就一兩歲的樣子,很容易就會出意外••••••”
“啊?”楚昭道:“有這個孩子,叔至哥哥肯定會異常難辦的若是這個孩子被黃方害了,那還好,若是還活著,說不定會被拿來要挾叔至哥哥!”穆康眉頭一皺道:“小昭,你這麼說不太好吧?這孩子家人都被害死了,若是沒被黃方所害,那才是萬幸啊。”楚昭道:“穆前輩,我知道這樣想不太好,但是••••••我還是希望叔至哥哥沒事。我盼了他好幾個月,他才毫髮無損的回來,現在我無法承受住他受到的任何損傷了。請••••••請諒解我••••••”說著說著,鼻子就酸了起來。
穆康嘆了口氣,拍了拍她的後背道:“孩子,我理解你。但是叔至福大命大,放心吧,他會沒事的。”楚昭堅定道:“穆前輩,我••••••我得去找他,他一個人我不放心。”穆康道:“可是我們不知道他去哪了,怎麼去找呢?”楚昭道:“黃方是欺騙了鄧舉等人前來,鄧舉他們的主公是劉備,現在正駐紮在沛城。想必黃方還不知自己的身份暴露,一定還會往沛城跑,所以他們一定還在前往沛城的路上。”
“哦?”穆康點了點頭,道:“此言有理。那小昭,我們要一起去嗎?”楚昭搖頭道:“不必了,穆前輩,您放心吧,一個黃方而已,我和叔至哥哥還應付的了。現在我妹妹和阿泰他們還被關在白毦兵那裡,還需要你來周旋一下。”穆康聽了不禁失笑道:“你和叔至不會真以為傅炳他們會把晴兒和阿泰像犯人一樣關著?告訴你吧,肯定是把他們好吃好喝的供著的。”
“啊?”楚昭不通道:“不會吧?聽叔至哥哥說他們的態度很強硬啊,若是三日內抓不來黃方,他們不會放人的。”穆康卻毫不擔心,道:“這你就不必擔心了,有我在啊,我擔保他倆一定過得比平常都要好得多。你還是先抓緊時間去找叔至吧,他們估計也跑出去半天了,你也得快去了。”楚昭也點了點頭道:“好,我這就去。”便趁著黑夜翻牆出城。
陳到跟著馬隊追擊了半天,眼看天色已晚,這群馬已經瘋狂的跑了半天,體力也已經下降了大半,速度已經大大降下。泰烏雲倒是沒覺得有什麼不適,若非陳到一直拉著它,它早就當先衝出去了。陳到卻不願去領頭,而是一直在隊尾觀察,絲毫不給黃方一點逃跑的機會。
黃方在頭馬的肚子下面躲了大半天,雖然不曬,但是手臂卻痠麻不已。他清楚的知道,陳到還在後面緊緊跟著,眼看離沛縣已是越來越近,黃方也不由得擔心起來:“這小子一直纏著我,我若是不能脫身的話,如何能去和楊先生會面?”想到這,他心生一計,甩動左手兵刃拳對著身後幾匹馬敲打起來,那幾匹馬忽然一受驚,立刻四散跑開整個馬隊也混亂了起來。
陳到忽然看見了這個變故,心知黃方不是想跑就是想偷襲,便勒住馬仔細觀看。怎奈天黑之後光線實在太暗,他根本發現不了黃方的位置。黃方不住的向後面的馬肚之下移動,等到了泰烏雲之前他便雙臂抓緊,停留在陳到的身前。
陳到絲毫沒有發現前面有人,還在緩步打馬觀察其他位置有沒有黃方的蹤影。黃方眼看著機會來了,微微一抬手,將兵刃拳對準陳到的咽喉,“嗖”的一聲,射出一枚飛針。
沒想到月光正好照在了白色的兵刃拳之上,這反光正好晃在陳到臉上,陳到一眼就看見了前面有一匹馬的馬肚之下伸出一隻手來,眼疾手快的一招“石破天驚”狂發而出,將那枚飛針反彈出去,同時集中了那匹馬的屁股。
那馬同時受驚,不顧一切的向前狂奔而出。黃方嚇得連忙抓緊那馬的背部。陳到猜到他就在那裡,喝道:“你哪裡走?”拍馬直追,剛剛跑出兩步,懷中的孩子忽然嚎啕大哭起來。
陳到先是一愣,轉而奇怪道:“怎麼早不哭晚不哭,偏偏這個時候哭?”想了想便明白了:他是餓了。可是陳到也沒有辦法,這荒郊野嶺的,哪裡找得到吃的?他自己的肚子也是餓的咕咕亂叫,但也只能忍耐。
可那孩子卻哭的沒完沒了,弄得陳到心煩意亂。黃方在前面用力一翻已經重新回到馬背上,呵呵笑道:“陳到,怎麼樣?你帶著這個累贅累不累啊?乾脆把他扔了,這樣你還能有機會追上我。”陳到冷哼道:“休想!”黃方就是想等他分心,見他說話,“刷”的甩出一把飛刀。
陳到只是草草回了一句話,立刻便全神貫注,自然發現了其中的端倪,一揮神錘鞭將飛刀擊飛,道:“黃方,你難道就只會用這些卑鄙的伎倆••••••”黃方見他又開口,立刻又對著他發出弩箭。陳到沒想到他會這麼來,但是聽見了機括的響聲,連忙一低頭,只覺一陣冷風從自己頭頂飛過,心裡不禁閃過一絲寒意,不再說話,專心拍馬追擊。在這荒蕪的大道上,僅剩下那小孩的哭聲、黃方的暗器聲以及陳到兵刃的抵擋聲,連綿不絕。
兩人就這樣耗了許久,黃方的暗器也所剩無幾,所以他現在開始虛虛實實。不再是悄聲無息,而是主動開口,不斷地大喊:“小心暗器!小心暗器!”陳到一聽他這麼喊,便會立刻警惕的抵擋,但是經常卻是什麼都沒有。黃方就是想等他放鬆警惕,然後來一次突擊,但是陳到不論他怎麼喊,總是不厭其煩的做出抵擋姿勢,就這樣,黃方剩下的一點暗器也全都用光,卻根本沒能傷到陳到分毫。
眼看離天明已經不遠,黃方心下焦躁,喊道:“陳到,你怎麼那麼有耐心?”陳到冷聲回應:“沒有耐心,如何能夠抓住你?”泰烏雲若是硬來,肯定能夠很快追上去,但是陳到擔心在黑夜裡硬來可能會傷到自己懷中的小孩,便先跟他耗著,想等到天明再動手。
黃方也知道他的想法,眼看著已經到達了沛縣,他心知不能再多耗時間,夾緊戰馬想將陳到甩掉。但是他的座馬已經賓士了許久,根本沒有休息過,哪裡還跑得快起來。陳到慢悠悠的催動泰烏雲,不緊不慢的在後面跟著,兩人都是疲憊不已,卻依舊在支撐。倒是那個孩子哭累了之後睡了一覺,睡醒之後還是飢餓無比,又大哭起來。
“哎呀!”陳到對此是毫無辦法,本來他就是身心俱疲,卻還要被這小孩的哭聲所煩惱,實在是無力抵禦。黃方也管不了那麼多,一頭衝進了前方一處兵營之中。
陳到本來還沒看出來前面是一處兵營,等黃方衝進去之後他才發現,他不敢輕舉妄動,停在門前不斷觀看。黃方衝進去之後裡面卻沒有任何動靜,陳到本來正在猶豫是不是要跟進去,忽然營寨裡亮起了無數火把,同時響起一陣喊聲,瞬間壓住了那孩子的哭聲。
陳到將泰烏雲向後一拉,退出去一丈多遠,看著營寨裡衝出了好幾十名弓箭手。領頭一個高個將軍,穿著一身鎧甲,看不清他的臉,所以陳到也不知是誰,只能遠遠地聽著他喊道:“對面的傢伙,你是不是呂布的手下?”
陳到聽了一愣,道:“我怎麼會是呂布的手下?你們一定是弄錯了。”心裡卻很奇怪:“這個聲音怎麼有點熟悉啊?是不是••••••”他話音剛落,黃方的聲音突然響起:“他撒謊!我和鄧將軍一到徐州就被他給盯上了,他還一直追擊我,一定是呂布的手下。可千萬不能讓他回去,否則呂布一定會大軍壓境!”
這些士兵一聽“呂布會大軍壓境”,全都嚇得身子一顫,立刻拔出武器對準陳到,弓箭手還一起彎弓搭箭對準了陳到。陳到嚇了一跳,連忙搖手道:“別別!你們不要激動,他••••••他在胡說八道呢!我••••••我和呂布沒任何關係。”
“撒謊!你們千萬不要聽他的話,快點殺了他!”黃方的聲音又一次適時響起。陳到氣的只想一神錘鞭丟過去把黃方砸死,但是也覺得他根本看不到黃方,是很不可能打中的,而且他一旦出手,眼前這一幫人肯定會亂箭齊發。自己或許還有機會躲一躲,但是泰烏雲和這小孩肯定是凶多吉少,又躊躇起來。
領頭的那個將軍拔劍指著陳到走上前兩步,道:“立刻說實話,你究竟是什麼人?是不是呂布手下的殺手?若是你再不承認,我們可就不客氣了。給我準備!”後面那幾十個弓箭手立刻拉滿了弓。陳到吃了一驚,連忙道:“各位各位!你們••••••你們冷靜點啊,千萬不要脫手,否則會出人命的!”那將軍道:“你若是再不承認,那肯定會出人命。”
陳到憋了半天,只好道:“其實••••••我真不是••••••”那將軍有些生氣道:“好啊••••••咦不對,你的聲音有些耳熟啊?”陳到一聽,喜道:“對吧,我聽你的聲音也挺耳熟,我們一定認識•••••••”那將軍卻忽然厲聲道:“別裝了!之前呂布突襲我們之時,你是不是哪個指揮官,扯著嗓門在那大喊進攻?是不是?”陳到苦笑一聲,道:“不是••••••你搞錯••••••”那將軍卻絲毫不睬,高聲道:“弟兄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