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君從昏‘迷’中甦醒,不僅發現自己正躺在一間清雅別緻的房間裡,還在座榻的炕几上,見到了一碗鷹嘴蝙蝠的血。
“這是……何人所為?”他滿心驚疑,猶豫著究竟應不應該,去碰這來歷不明的紅湯。
可是這麼長時間沒有進食,他早已飢腸轆轆,而擺在面前的,又確實是自己如飢似渴想得到的食物,經歷過‘私’獄折磨,他再也無力抵禦這‘誘’‘惑’,終於伏在炕沿邊上,端起瓷碗,將紅湯一飲而盡。
殷紅的血,順著他嘴角淌落,他恍然若失,呆呆看著尚沾血漬的空碗,也不伸手去擦。
呆坐許久,他手一鬆,碗“咕嚕嚕”掉到炕上,又滾落地面,摔成了兩半。他臉上滿是羞愧,沉重地將頭埋進雙臂,身子蜷成一團,失聲痛哭。
他雙肩不住起伏,悲慼地自問,“為什麼?為什麼我要獨自一人,這樣悲催地活在世上?我怎麼會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正在此時,‘門’外一個妖冶的身影,正‘欲’叩‘門’而入,可當從‘門’縫窺見屋內情形,叩‘門’的手又緩緩放低,輕嘆一聲,默默走開了。
紅湯喝下,江南君體力恢復極快,不出一柱香的功夫,已能落地走動。
他拉起‘褲’管,檢視妖龍咬過的傷口,傷口竟已被人悉心處理過,被一種香味獨特的‘藥’膏裹附,清涼感絲絲入心。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既然擺設如此雅緻,說明主人情‘操’不俗,希望不會是另一處龍潭虎‘穴’!”他心裡既猜度又祈禱,站起身走到‘門’邊,伸手一拉,就輕輕鬆鬆開了‘門’。
“此人並未囚禁我!”他又是一喜,提步走了出去。
離開房間,走過彎曲的房廊,他來到了一處幻若仙境的園林。
穿過半月‘門’,一座匠心獨具、重巒疊嶂的假山,首先映入眼簾,將園內景緻與月‘門’外的房屋隔開。
越過假山,便有峰迴路轉之感,只見滿園雲靄繚繞,似有仙雲由空而降,又在園中飄散開去。
幾隻頭頂硃紅的鶴鳥,在造型天然卻玲瓏有致的山石邊悠閒漫步,‘花’圃裡牡丹吐瑞芍‘藥’爭香,好一派魏紫姚黃,貴氣‘逼’人。
站在‘花’叢中,江南君覺出此處‘花’草,似與別處不同,雖說大凡植物都具生命,但這些植物表現的生命力,倒更似靈‘性’。
例如,當他伸手去碰那嬌‘豔’‘欲’滴的牡丹‘花’瓣時,‘花’朵會含嬌帶羞地輕輕躲開,而當他轉身,假裝不再看她們,她們又似乎開始在身後聚攏,竊竊‘私’語,並嘻嘻嬌笑。
園子正中,是一片巨大的池沼,寬闊如河,兩道漢白‘玉’的橋樑橫跨池沼之上,姿態風格卻各不相同。
他俯身往池子裡看,無數‘花’中君子正在水面或含苞或盛放,寬大翠綠的蓮葉片片相連,託舉著粉嫩的蓮‘花’,雖然無風,卻不住輕快搖曳,盡顯水佩風裳的清姿。
蓮葉下,碧水間,一群群華麗的錦鯉在歡快地遊弋,時不時有一兩隻騰空而躍,似在仙雲間劃出道道霓虹。
看著這無限美好的蓮池,百年前與鳳涅在西子湖畔,‘蕩’舟採蓮的情景竟重現眼前,他忍不住含淚輕‘吟’,“與卿夕陽下,共搖採蓮船。執手聞遠香,凝眸敘近緣……”
‘吟’誦到此,卻聽身後有一個聲音,如孱孱流水響起,接續道:“日散望雲歸,對君心中難。百年期還盼,已伴丹心殘。”
聞聽有人續他的詩,內容還如此貼切,江南君愕然回頭,卻見一個身著幻彩金‘色’織錦長袍,漆黑長髮披肩,面容如身後芙蓉‘花’般美‘豔’妖異的男子,正含笑看著自己。
當男子挪步走向這邊,腳下竟紛飛起無數潔白如雪的梨‘花’瓣,每走一步,那些‘花’瓣都緊緊相隨,令他步步生香。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