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葉蓁自然是不知道的。
此時她正貓著腰坐在研究室的走廊盡頭,望著窗外,等著她的恩師,同時也是科學院的院長林教授下班,她好進去收拾東西回家。
她是在辭職沒辭掉的情況下,不顧科學院的反對,執意去容成娛樂應聘的,今天還翹了班。
可以想見,林教授的臉色會多麼難看。
然而目光流連在窗外的葉蓁,此時卻像是忘記了這些,她全神貫注的注視著天橋下工人們的身影,他們正忙著拆卸已故影帝葉宜代言的廣告牌,每拆下來一塊LED燈,葉宜的笑臉便暗掉一部分,就這樣慢慢的,慢慢的消失,在有著茫茫人海的黑夜。
無人在意。
葉蓁掏出手機,湊到窗臺邊,抿了抿嘴唇露出一個笑容,比起剪刀手,遠遠的與剩下的廣告牌合了個影。
“嗯咳——”林教授忙完一段聽說葉蓁回來了,本是提著氣勢出來的,結果站了半天她也沒看見,只得自己出聲刷存在感。
葉蓁收起手機,規規矩矩的站起來道:“林教授。”
“嗯,”林教授沒好氣道,“進來吧。”說完,一轉身,又踱著步子回了研究室。
葉蓁跟著走了進去,林教授戴起老花鏡,開始翻找桌上的東西,口中道:“今天的面試怎麼樣,出去沒給我丟人吧?”
“沒。”
“嗯。”
氣氛又沉默了下去,研究室裡只有林教授抖落檔案的聲音,葉蓁清了清嗓子,剛想開口,林教授忽然道:“找到了,”說著遞給她,“拿去吧,我託了人給你辦的。”
是一份保留崗位,派駐到容成企業合作調研的委任書,葉蓁接過來,驚訝的抬起頭,又聽林教授道:“我曉得,年輕人不比我們耐得住,世界那麼大,想出去看看,去就去吧,希望你到時候還願意回來,唉~”
葉蓁雙手握著委任書,給他鞠了一躬:“謝謝教授。”
“嗯。”
“那教授,我去收拾東西了。”
“……嗯?等等,”林教授雙手背在身後,離別愁緒正濃,就見自家愛徒轉身打算走人了,“這就沒了?”
“教授還有什麼事嗎?”
“話都說到這份上,你就沒打算敞開心扉,跟我說說你為什麼一定要走?”
葉蓁輕聲道:“我十三歲入華大,當時老師您就在講臺上歡迎我們,您誇我們是天才,您說,人生而平等,但一個人情商與智商的集合,我們通俗的稱之為‘聰明’的東西,卻是不平等的。老天爺希望我們帶領世界往前挪一挪,才讓我們做了聰明人的,所以,聰明不是什麼值得驕傲的事情,而是責任。”她話音頓了頓,“老師您說的話學生都記得,不論身在何處,都不會給您丟人。”
望著愛徒帥氣而去的身影,林教授動情的摘下老花鏡擦擦眼淚,感嘆道:“這孩子,別看平常不愛說話,說起話來還真是,真是,不愧是我教出來的!”
至於回到家之後,老伴問起來,林教授才發現自己被糊弄的轉移了話題,氣得直跳腳,這是後話了。
葉蓁抱著從研究室收拾出來的紙箱,穿梭在走了十年的學院路上,往家走去。她的家就在學院路的另一端,一家不大不小的淮揚麵館——一樓二樓是門店,三樓住家。她年幼就來北京讀大學,父母自然不放心,夫妻倆關了老家的飯店,跟著跑來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開面館,就為了能照顧她,也算破釜沉舟了。
好在十年做下來,麵館生意越發的好了,在這大學城裡也是有數的。一來自然得益於麵館的好口碑,二來跟葉蓁這位“學神”也不無關係。中國人骨子裡總有些“沾喜氣”、“討吉利”的情結,所以一到考試日前,葉蓁家麵館前便要排起長長的隊,隊伍裡都是方圓百里前來的“朝拜者”。
今天又是這樣一幅景象,葉蓁經過時問維持秩序的店員:“人怎麼這麼多,不是才三月份嗎?”剛開學一般都沒什麼考試才對。
不待店員回答,幾個學生就嘰嘰喳喳道:“我們要考全國計算機等級考試,很重要的。”
有眼睛雪亮的:“你就是學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