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背滿殺戮的夜!首領大怒,讓全島所有人都集中到廣場上,他要讓每一個人看清楚背叛的下場。秦教官被剝得一絲不掛地倒吊在高空中,血染滿她全身,鞭痕密佈,在這之前,她已經受過刑。在首領一番威嚇的陳詞後,一輛載著狼群的鐵欄車被推了過來。
本來大家都以為這次秦教官又像之前受罰的人般被丟入狼群中喂狼,卻不曾想車子推到她的正下方,頂上鐵欄被開啟,隨後控制懸吊她的繩子一下低垂一下升高,引得狼群狂躁不已。就在一個降落的瞬間,雪狼率先飛跳而起,伴隨的是秦教官的慘呼聲。
雪狼竟然咬下她臉上一塊肉!而在雪狼之後,有別的狼也奮起而跳躍,秦教官從尖利的慘呼聲到後來喉嚨嘶啞,最後徹底湮熄了聲。首領的用意是要讓狼群一口一口將秦教官身上的肉都咬下來,以這樣的方式死亡,痛苦不只是一瞬。整個過程中,他都目光凌厲地掃視每個人,尤其以對長官的關注為多,因為長官請秦教官來教我作畫,算得上是合作關係。
首領對長官有懷疑!而從始至終,長官都是面沉如水地盯著秦教官,沒有任何一點情緒波動,終於,當全場靜謐再無聲息時,首領笑了。他視線下垂,對長官咧嘴而道:“阿庭,看來是把你的小徒弟給嚇壞了。”說得自然是我,這樣血淋淋的場面,秦教官的每一下嘶叫都在折磨著我的神經,我已不可抑止地渾身顫抖雙眼瞪大。
只聽長官在頭頂淡漠呵斥:“沒見過世面的東西,還不滾回去訓練。”轉而又對首領告辭,首領並沒阻攔。一場告誡威嚇後,似乎心情變得不錯。
我是被長官拎著走的,等到回到屋前時就被扔在了大樹下,看他轉身就要走,從嗓子裡憋出聲來:“秦教官死了。”他回過頭看了我幾秒後道:“我看到了。”我仰起頭顫著聲問:“你不難過嗎?”而他的回答卻是:“我為什麼要難過?一切是她咎由自取。”
當時的我驚怔在原地,而重新畫影經歷的我卻看到在旁邊的樹叢裡掩藏著人。那天我一直坐在樹下,從白天到黑夜,腦中一遍遍地重複秦教官死前的那一幕。抽離的神經直到低垂的視線裡出現一雙腳,沿著那軍靴緩緩向上,當仰起的視角里看到星空下英挺的身影時腦中一片空白,好久好久才木木地問:“你怎麼會在這?”
夜雖漆黑,但這輪廓我太熟悉,斷不會認錯。因為自從一年前的那個黎明之後,幾乎夜夜都會將這輪廓這身影在腦中翻覆。而這時我沒有多餘的思維空間來想,所以只能乾巴巴地詢問。高城蹲下身來,仍然要比坐著的我高,他將我細細看,眉眼邪冷寒慄,開口的第一句話是:“覺得痛嗎?”
我不懂他意思,呆呆詢問:“什麼?”他笑,眼中閃過一絲殘忍,湊近我到耳邊:“忘了我說過會讓你這島不安寧,而他們付出代價嗎?”
記憶翻飛,立即就記起了一些未曾被遺忘的事,然後下一瞬心頭猛的一沉,瞪大眼:“你是說......”他笑得越加邪佞,眉毛微掀:“這個答案不知你可否滿意?”
“不!”我怒,卻仍壓著聲音,直到他在我耳邊似炫耀般地將如何指揮首領部署,又如何一一破解長官的暗棋後,我的腦袋猶如被炸開了般,死死拽著他的掌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恨?不,是怕!他說:這是我欺騙了他的代價,也是報一年前那一箭之仇。
可是高城,你可知道,一年前秦教官射你一箭卻並沒要你的命,而且在之後發現了我們行蹤也沒對別人提起,可是你一朝反咬,卻是讓她慘死。而這一切的一切,是因為我!我才是那個罪魁禍首,我引狼入室!
畫影到此我已然明白,真正讓我十三歲那年瘋狂的不是秦教官的慘死,而是高城。這個我心心念唸的人,卻不曾想會戴著一雙惡魔的翅膀歸來,讓我從此置身地獄。
影像的最後,是我頹倒在地上,眯著眼看那依稀的輪廓。
似聽到遙遠的聲音在問:“再給你一次機會,這次你要跟我一起走嗎?”
我的回答是:永不。
畫影裡的我覺嘴裡苦不堪言,曾以為年少時的相遇怎麼也是青春豆蔻,甜蜜與哀愁。事實的真相,竟是那麼的殘忍。高城直起身,居高臨下:你別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