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為什麼我在想的事都瞞不過你?別跟我說是你透過行為邏輯判斷的,那隻能唬唬最初對此一竅不通的我這門外漢。人的行為語言最多隻能給與對方一種片面的訊息,不可能說將之思維層裡的東西都事無鉅細獲知。所以別再誑我,在我被你下了心理暗示無意識行為下所處的空間,你是否也能進來?”
這次高城沉默的時間有些長,眸光似淡又深地凝定我,若非偏執地想求一個答案,在他的這種目光下我堅持不了多久就會移轉視線。終於見他眉眼彎起,面上露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到底是學心理學的,理論知識與實踐能結合了。沒錯,這不是行為邏輯判斷,也不是讀心術,是一種能力,就與你能畫影一個道理,你可以將環境與痕跡折射成影像,我就可以走入人的思維空間看到想看的事物。”
很......可怕!我唯一想到這名詞,假如他有這種能力,那所有人在他面前豈不是無所遁形?心念一翻轉,就被他窺知了去?
“你還是沒明白。重點是空間!像此刻,我能看出你心念,是因為你的表情裡含著懷疑。這是行為語言邏輯的一種,你應該懂。而我所說的能力是指穿梭人的思維空間,一般情況下你就腦中轉了個念頭,這是達不到空間定義的,必須是進入特定環境有具體的內容才屬於空間,明白嗎?”
“你是指夢?”
“夢是空間的一種形態,回憶也是。當你的思維想起過去的某件事,必然是有個特定場合與環境的,這就存在了空間度,此時我才能走進來感知。”
“那你能參與或改變嗎?”
他搖頭,“思維意識層是獨屬於自身的東西,我屬於外來者,只能觀望,若強行參與或改變就會打亂空間平衡。”我留意到他用了個“若”字,其相反意思是他有這能力?於是我問:“空間平衡紊亂後會怎樣?”
“不光是思維締造者出不來那特有空間,連我也可能會出不來。”
我又追問:“出不來又會怎樣?會一直沉在那個空間裡嗎?”
他沉吟了下才答:“人的意識不能抽離身體太久,一旦久了,就會遁入渾噩,再也醒不過來。”聞言我心頭一緊,下意識地去抓他的手,“那你以後千萬別嘗試。”他頓了頓,輕應後把我往身側又攬了攬。
確定他不是會讀心術後,我暗暗鬆了口氣,因為實在不想自己像個透明人一樣,無論轉什麼念都會被他知曉。尤其是,隨著楊曉風記憶一點點融進來,有些事嫣藏在底的也坦開了,我暫時還不想讓他知道,因為截至目前還無法融入楊曉風的世界,因為,那是屬於她的秘密。
一安靜下來,那股深沉的懼念就又在湧出來,它像黑暗中的獸張開了血盆大口,將我一點點吞噬。有些思緒無法控制地會去想,難怪記不太起關於父親的事,原來那本就在我記憶之外;也難怪與母親關係淡薄,因為我本不是她女兒。等一下,假如我不是夏竹,那麼真正的夏竹呢?幾次夢中見到的那個小女孩......她在哪?
我不敢想下去了,因為繼續深想會無法控制思維往極端上走。還有關於我為何會成為夏竹,將楊曉風記憶抹掉藏起來的人是誰?這些都像是無底黑洞,越想越陷得深。人最恐懼的不是已成的事實,而是對未知,因為你永遠不知道後面會發生什麼。
很冷。從心裡頭滲出來的絲絲寒意,將每個毛細孔都侵佔,使我開始簌簌發抖。
高城本也兀自在沉念想著什麼,此時才察覺我的不對勁,詢問過來:“怎麼了?”我側轉過身一把抱住他,開口時牙齒都在打著冷顫:“我冷。”他的身前很暖融,貼近了能感受到熱意傳過來,但心底升騰出來的寒意很快就將那暖給掩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