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心畫:“脆骨病或者骨癌。”
高城:“機率?”
曲心畫:“一半一半吧。”
高城與曲心畫一問一答間,將事情抽絲剝繭般剖開。我在心中也不由跟著深思。
關於脆骨病,由於新聞常有報道,故而是有一些瞭解的。這是一種因先天遺傳性缺陷而引起的膠原纖維病變,導致骨質薄脆,像玻璃一樣經不起碰撞,因此無法正常運動,全身肌肉多半會萎縮。
這時曲心畫又道:“但脆骨病目前暫無一半症狀的病例出現,大都是周身。所以骨癌的偏重性要大一些,死者死亡時,癌細胞只來得及擴散至左半邊骨髓,並因為某種藥效遏止了其死後繼續擴散。從而左半邊的骨架被病毒腐蝕,對另半邊骨架並未有影響,留了半骨。”
似乎結點又回到了骨癌上面,與之前我們推斷的重合了。
高城眸光若定片刻後道:“你倆可以回去了,在走之前將它恢復原貌。”
落景寒怪叫起來:“不是吧城哥,恢復原貌?你是在開玩笑嗎?石板都被鋸開了,土也鬆動了......”高城視線一轉,他就縮回了嘴邊的話,訕訕地改口:“我試試吧。”曲心畫不客氣地冷嘲:“慫。”
片刻之後,墓地又只剩我和高城了。目送著已經快走至山腳的身影,遲疑地問:“他們不會打起來吧?”高城答:“不會,寒會讓著曲。”
我怎沒看出來?倒是發覺那兩人偶爾乖張的性情與某人很像。
回眸看向墓碑後的墳墓,巧奪天工不至於,但確實讓我大開眼界了。落景寒嘴上吐著槽,做起事來卻不含糊,闔上石板之後就從山地包裡取出一種石粉狀的東西,灑在縫口處,不過片刻,那石粉竟與石板融在一起,若不仔細看,完全看不出石板曾被割鋸過。
這一招瞞天過海,玩得可謂精彩。但我不明白高城為何在上面半山腰處沒讓落景寒恢復那童浩根的墓,卻要對這個小女孩的墓還原。尤其是他似沒有離意,在我詢望過去時,他淡淡道:“別告訴我你沒看出那日期來。”
心中一頓,微悶地詢問:“你怎麼知道?”
“你的眼神。”
好吧,當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他。經過風吹雨曬墓碑陳舊,日期刻字變得模糊,但我只看一眼就看出是人為。有人故意把最後的日期給劃模糊了,看痕跡也已有多年。之所以讓我眼神流露驚異,是因為日期剛好就是今天,12月12日。
所以高城的意思是......要留在這荒墳野地?遲疑了半刻,吱吱唔唔地問:“我能先下山去車裡等麼?”
“不能,山下已沒車了。”
我驚異而問:“你的車呢?”問出口就恍然,定然是被落景寒他們開走了。可是,“我們要怎麼回去?”此處離市區可是有好些路的,而且附近也沒公車計程車之類,難道靠用腳走的?卻聽高城不緊不慢道:“明天早上寒會來接我們。”
“明天早上?!”我驚疑地瞪眼。
高城面無表情:“很奇怪嗎?”
環視一圈,我又覺後脊發涼了。白天還行,但若到了夜裡,這環境未免也太陰森恐怖了吧,而且還要呆一夜......肩背突的被拍,我嚇得驚跳而起,高城臉頓變黑了:“至於嚇成這樣嗎?我還在呢。”
我想說他這句安慰有等於無,對這類地方的恐懼是種本能反射,即使明知世間無虛無存在的東西,但仍無可抑制。高城帶了我隱在一處松樹密集之地,隔開那處有三四十米遠,隨著天色逐漸暗沉,陰影像幕布一般籠罩而來。
可能是呆得久了,再看山頭不見恐懼,反而生出一絲淒涼感。不知在列的多少墳頭,已被親人遺忘在此?否則何故墳前草長蟲飛,頭頂烏鴉嘶叫?高城之所以判斷女孩忌日或有人來,想必也是因為她的墳前草長得最少,顯然是曾有人拔去過。
只不過高城算漏了一樣,就是我和他從早上到此刻夜色朦朧,滴水未沾,更別說填飽肚子了。幾次看他,發現那臉色是欲見沉鶩,我明智地選擇不惹他。
在第三次咕嚕聲傳來時,他猛地起身,口氣不善:“在這別走,等我回來。”眼看他邁出隱蔽區,忍不住問:“你去哪?”他頭也不回地丟了句:“找吃的。”徒剩我滿頭黑線地看著他身影隱沒在黑暗裡,這荒山野嶺的,他上哪去找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