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那邊的小圓子他們私底下都說,太子爺是著了道,怕是染上了阿芙蓉。”
玉荷聲音極為細微,臉上也汗漬淋漓。
這不是鬧著玩的!
阿芙蓉在前朝曾經盛極一時,連太醫院也多用這種藥,只因為娘娘主子們總是胸悶,精神不濟,吃了阿芙蓉便渾身舒坦,心情大好,待下面也和藹,一度被認為是神藥。
下面那些奴婢們,也樂意給主子用。
後來才發現這東西其實是禍害,長久食用,必然成癮,這也就罷了,還有損壽元。
前朝末期,幾個皇帝早夭,不得不說都得有這方面的原因。
那陣子有藩國竟然將此物作為貢品進貢給大內,說是能延年益壽。
當時御醫也弄不清楚藥性,好些皇室中人都著了道,從幼年開始,就吸食不停,到長大了,無不依賴藥性,無法戒除,到個個都一門心思玩這東西,哪裡還有奮發向上的進取之心?
到了今朝,朝廷一早下旨,集中所有的阿芙蓉,全部焚燬,若是隨意濫用,不光是殺頭,還要抄家滅門。
玉荷早就聽說,那東西已經很少見,至少市面上的藥鋪一般買不到。
雖然本朝因著聖上也讀醫書,知道醫理,言及那阿芙蓉雖是禍害,可善用之,也能治病救人,不可一概而論,到放鬆了管制,只嚴格控制用量,也只有官府許可的藥鋪,才有藥賣,且買藥必須遵循醫囑,實名記錄。尤其是不能隨意製作。
多年過去,許薇姝是聽說阿芙蓉在大殷朝漸漸絕跡,也只有邊境上幾個州,好像還有私底下頂風作案的。
回到屋內,許薇姝晃晃悠悠坐下,寶琴連忙端來熱水,給她泡泡腳。又往膝蓋上敷了一層膏藥。剛才在紫宸殿跪得時間不長,可惜那地方沒個有眼力的宮人會給她用軟墊。
再讓玉荷給她煮了點兒清肺熱的湯水喝了,許薇姝才沉下心。這會兒也不知能做什麼,乾脆不聞不動,拿了針線簍子過來,隨意做幾個小香包玩。
一直到深夜。方容才回來。
宮人們不用吩咐,全都退走。只留下兩個婆子守在門口,以防主子們想叫人。
許薇姝什麼都沒問,扶著他坐下,走過去輕輕地給他按了按頭。揉捏肩膀。
她的力氣極大,揉的比專門幹這個的還要舒坦,方容略微蹙起的眉頭。也舒緩開來。
今天發生的事,一點點在腦子裡回放。
方容閉上眼。輕聲道:“內府那邊天翻地覆,都在查阿芙蓉的出處。”
可這個不好查,這幾年不比以前,朝廷內憂外亂眾多,哪裡還心思管什麼禁、藥,邊境上幾個州縣,幾乎是明目張膽地開始做這種生意,走私盛行。
因著大部分是送去禍害延國,連朝廷這邊,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京城撈偏門的同樣不少,從這方面查,怕是要一竿子給指到邊境上去了。
“哪怕是隻查宮裡,也查不出什麼,最多抓住幾個替罪羊。”許薇姝嘆了口氣,她在宮裡做過女官,深知宮裡的事兒最複雜,連萬歲爺動手清查,也要小心謹慎。
那些宮人們雖然乾的都是伺候人的差事,身份低得很,可實際上,是人就會有自己的小心思,想讓他們真正忠心耿耿只為皇帝,那是做夢。
“別想那麼多了,早點兒歇著,事情沒明朗之前,我就穩坐東宮,什麼都不管。”
許薇姝招呼玉荷端水洗漱,洗完了就拉著方容上床休息,自家男人天不亮就得幹活去,有時間還是多補充睡眠。
方容也笑了,目光閃爍:“是,確實不好動,最好也讓那些朝臣和宗室貴胄們按兵不動。”
許薇姝看了他一眼,心裡也不禁想說自己男人就是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