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結論,讓他有點不高興。
一邊轉著這個想法,一邊他扭過了頭,正好對上了姑姑投遞過來的目光,很耐人尋味,便又挑了一下眉:
“有什麼賜教麼,姑姑?”
“沒……”
姑姑繼續晾衣服,心下感慨著:
“有什麼好賜教的,只是在想你是怎樣一個人?”
“我是怎麼一個人?”
“看不透。”
“很正常,幾天就能讓姑姑看透的話,我豈不是很失敗?”
彭柏然滿口全是理所當然。
話裡透著的驕傲讓姑姑微笑:
“不過,旁觀者清,這真是一個很實在的道理。就剛剛,我突然覺得,你和我們家云云,有點歡喜冤家的味道……”
也不知這個偽洋人聽不聽懂她說的。
“歡喜冤家?”
他咬著這四個字,重複了一遍,露出了若有所思之色:
“中國文字,真是博大精深……”
說完,他走開了。
姑姑晾完最後一件衣服,盯著男人遠去的背影,心裡暗暗想道:
這個詞的深意,他到底懂,還是不懂?
*
彭柏然當然是懂的。
所謂歡喜冤家,指的是:又愛又恨的意思,戲曲中多用作對情人的親熱稱呼。
問題是,他們並不是情人。
他們只是一對孕育了一個兒子的陌生男女而已。
回衣帽間,準備外出的衣服——下午,他就打算把人帶去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