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聽說……二小姐一聽聞青禾公子認了罪,氣不打一處來,直接砸了牢房中所有陳設。包括桌椅啊、床鋪啊……”冬溫在彙報此事的時候,面色猶豫,似有些難以啟齒。
“長樂砸了牢房?”顧南琴一陣唏噓,“誰跟她說的青禾的事兒?我還特意沒敢告訴她,得,肯定是江璃那混蛋說的。……不行,我要去問問他究竟要幹嘛!不是說來幫我?這不是專門給我找茬來了麼?他人在哪兒?”
“可現在二小姐正在牢裡撒著氣呢,江丞相又和安知縣會面去了,主子這身份,可不好出現啊……”蕭子安沉吟半分,很快給出了想法,“不如,主子先等他二人見過面,再由江丞相領著去,這樣便不會太引人注意。”
顧南琴眉心一跳,之前的那股怪異感再次湧了上來:“之前你不是瞧他挺不順眼的嗎?怎麼這幾日都開始為他說話了?你就不怕他有什麼陰謀?”
蕭子安聞言一愣,倒是轉而換上一副清冷的面容,正色道:“……主子嚴重了。之前他身份未明,確確實實不值得信任。但現在他既然是丞相一職,自然是要對主子的安危負責的,料他也不敢對主子別有想法。”
冬溫只是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顧南琴扁了扁嘴,先支開冬溫去幫清綺熬藥,才正正經經地問了一句:“……父皇去世前,是不是特意把你叫去說過些什麼?他已仙逝那麼多年,你總不會還瞞著我?”
蕭子安明顯地有些怔愣,但依然堅定道:“先皇去世前,確實叫子安前去說過些‘好好照顧公主’之類的話。子安並非有意欺瞞,只是並不覺得需要刻意告知。”
“不對。”顧南琴眸色一轉,帶著些許探究地正視著蕭子安,“……不對。我原先並沒有發覺,但那日江璃與你說了類似的話語,卻是叫我‘南琴’。那時我才記起,自父皇母后把你安排在我身邊起,你便一直叫我的小字‘阿嫿’。只是,後來時間久了,我也差點忘了,好像自從父皇仙逝,你便改了口,變成了‘公主’。對不對?”
蕭子安移開了目光,但瞬間又轉了回來,重新凝視著顧南琴:“……稱呼而已,子安並非刻意改口,只是……不願在宮中落人口實。那時公主身份有些不同,常常受人暗害,若是在這稱呼上也被人拿了把柄,只怕日子更不好過。”
“罷了罷了,難得從你嘴裡摳點什麼。”顧南琴沒好氣地白他一眼,正巧冬溫和清綺端了剛熬好的藥碗過來,顧南琴接過後也不管燙或不燙,憋著股氣就端來一飲而盡,嚇得清綺連連直拍胸脯:還好是吹涼了點才端來的。
“我去找一趟江璃,你們幾人都在這守著,不許跟來。”顧南琴顯然心情並不是多好,發話之時也是一副氣洶洶地模樣,不容幾人拒絕。
幾人面面相覷,顧南琴則是仗著這兩日已經好了大半的身子,踏著輕功便往知縣那兒趕。
長樂那兒的動向,江璃肯定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但他還在與安知縣會面,只怕是……從安知縣那兒探出了什麼,或者……想要探出什麼。
顧南琴腦中思緒飛轉,似是有什麼一閃而過,卻是怎麼也抓不著。
“小琴?正找你呢,也不知野哪兒去了。這次出門本相可就帶了你這麼一個丫鬟,你這到處亂跑亂竄,倒是害本相身邊連個斟茶的人都沒有。”江璃聽著風聲一陣變化,再看著門口多出來的鵝黃色布衣少女,依舊一派神色自若的模樣,朝顧南琴招了招手,似是真叫自家丫鬟來著。
安知縣只是斜著眼瞅了瞅這個面上覆著面的丫頭,並沒有過多在意。
而顧南琴則是早就做好了當人丫鬟的準備,在江璃喚自己過去的時候,微微躬身,又貓著腰過去給人斟茶倒水,還順帶剝了顆葡萄像模像樣地喂進江璃的嘴裡,還真有點丫鬟的樣子。
江璃餘光掃過她假惺惺的笑容,心下卻是一片柔和。
顧南琴則是藉著“丫鬟”的名頭,老老實實待在江璃身邊,看似老實又溫吞的模樣,實則幾乎豎起耳朵聽著兩人的對話。
兩人都是官場上的老油條,你來我往的,一人一句,沒有硝煙戰場,更沒有刀光劍影,有的只是兩個心平氣和的人在談著這偷盜案件走向。
顧南琴聽了半晌,雖說每字每句她都懂,但怎麼合到一起來,就這麼難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