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菁身為繼母,倒是不大明著出手對付她。
所以,這罰跪一事,常常是出自她自個兒的親爹。
每次見著她罰跪,沒梳頭都是好的,可怕的是,跪到雙腿毫無知覺、跪到那單薄的身子幾乎一碰就碎。
咬了咬牙,顧南琴還是順著流雲的目光,推門而入。
長樂這次沒有跪著,只是半靠在榻上。可也不知怎麼的,顧南琴總覺得她這副模樣比曾經罰跪還要悽慘許多。
面色灰白沒有血色,似是身形也整個兒瘦了一圈。
見到顧南琴來了,長樂只是勾了勾唇角,眼中卻是神采皆無:“你來了?”
“我來晚了?”顧南琴打量了一下這房間的陳設,並不是長樂原先住的那間,但是陳設也依舊樸素,“前幾日見你,不還好好的?怎麼今天就把自己折騰成了這副模樣?”
略略思忖過後,顧南琴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流雲,嘆道:“……因為他啊……”
這個字並未點名,然而房間內的三個人都對此心照不宣。
“多謝你了。”顧南琴看向了依舊和往常一般溫吞的流雲,忽然這麼一句。
流雲面色愕然,隨即又想明白了:她這是為自己明知道長樂對青禾的心意,卻並未告訴旁人而道謝呢。
有些尷尬地笑笑,流雲垂眸:“那,既然長公主有話與長樂說,我便先下去了。”這長公主一向和長樂交好,本就只當自己是個無關緊要的人,在這杵著也是平白遭人嫌。
顧南琴有些訝然。她這麼識趣的嗎?以前怎麼沒發現。
待到流雲離開,顧南琴才坐在了長樂身邊,目光灼灼:“你不能這副模樣。她看出來了,別人也能看得出來。”
“那又有什麼關係?”長樂眸中依舊沒有任何往日的光彩,現在的她彷彿只是一具木訥的玩偶,“反正,我也不在意。”
不在意什麼?不在意別人的看法,還是不在意南宮青禾的心意?
顧南琴沒有問出口,總覺得這個問題會戳破長樂最後一層心理防線。
自己其實一向都不怎麼會安慰別人,因為哪怕自己小時候出了事,也就只曉得瑟瑟發抖,哪還能指望著別人來安慰自己?
於是,顧南琴選擇了一個最簡單有效的方法——擁抱。
輕輕地抱了抱這個半躺在床榻上的姑娘,抱著她孱弱的身軀,抱著她帶著些涼意的軀體。
長樂的眼淚唰的就落了下來,滴在了顧南琴的肩頭。
饒是隔著層小襖,顧南琴也覺得這淚水燙得嚇人。
輕輕伸手拍了拍她的背,像是哄孩子一般,一下,兩下,三下……
長樂的點滴落淚就在顧南琴的這麼輕拍之下,慢慢化作了一片磅礴。
“守著門,不許人進來,也不許人聽壁腳。”顧南琴很快朝屋外的冬溫下了吩咐,冬溫點了點頭應了聲:“嗯。”
顧南琴依舊抱著她,感受著她哭得發顫的身子和滾燙的淚滴。
她好像從來沒有這麼哭過吧?是為了青禾嗎?顧南琴咬了咬唇,心下微微發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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