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會的。他怎麼會來?他明明遠在皇都,明明該是全心全意輔佐君王才對,又怎麼可能關心自己這麼個已經被利用完的棋子兒的動向?
玉花愁跟著江璃的日子已經很多年了,可在這多年裡,自己只是空有一片暗許芳心,卻從未得那人多瞧一眼。
哪怕是扒心扒肝地想為他做事,想成為他的助力,想成為他的依靠,想走進他的心房……最終卻被他抬手便送給了張子文。
他無情也好,無意也罷。玉花愁本已不在意這副皮囊的所屬,只要他樂意,就算刀山火海、人間煉獄又如何?自己去了也便去了,絕不會再多說一個“不”字。
可如今,他卻變了。
為了這顧南琴,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冒險在張子文的眼皮子底下遞書信,更是一次又一次地救她、照顧她。
憑什麼?
憑什麼她就能入他的眼?
憑什麼這個無才無德的公主就得被人捧著?
那自己呢?為他忍辱偷生,為他舍了這一身清白,為他去服侍那個老態龍鍾的張子文。現在利用完了,棋子兒該棄了,她也早有預料,甚至也不想多做反抗——但既然要走,我要連她一起帶走。
玉花愁的眸光一片凜冽。
心內的不甘與憤懣如同野獸一般侵蝕了自己原本還算溫柔良善的內心,一點一點,吃幹抹淨。
……
原本清綺還只是納悶,可接下來馬車卻是狂奔起來,和之前平穩行駛的狀態截然不同。
兩人即便已經在馬車裡趴的老老實實,可依舊被這一陣猛烈的行駛跌得七葷八素。
顧南琴個子稍稍高挑一點,還能勉強用腳抵著這車壁,叫自己不會跌得太過慘不忍睹;但這清綺可就麻煩了,不僅順著車勢甩來甩去,還差點兒一頭磕在車壁上。
好在顧南琴雖然被縛住手腳,也還算眼疾手快地給她蹬了個墊子過去,恰恰接住了她倒向車壁的額頭,免了一場血光之災。
可恰巧是在這片搖晃中,顧南琴忽然察覺了手腕上的一個繩結有了鬆動的跡象。
伴隨著心內的狂喜,顧南琴左右掙扎一番,這繩釦還真給掙開了。
馬車的搖晃更加劇烈,但顧南琴愣是憑著自己這股子拼命勁、還有身體的柔韌性,不出片刻便將自己和清綺身上的繩子給解了個一乾二淨。
“外面情況不明,任發生什麼,都別叫出聲。”顧南琴才剛剛解開了這些束縛,便被一個搖晃跌到了車壁之上,疼得齜牙咧嘴,卻也沒敢叫出聲,只是沉著聲這麼囑咐一句。
清綺似也意識到了此刻外頭狀況堪憂,不敢多話,只能悶聲點頭。
好在現在兩人都算是自由之身,無論這車馬再怎麼搖晃,兩人也牢牢給自己扣在地上,靜觀其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