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納悶地眯眸而望,這才發覺顧南琴揚起的這紅木牌上赫然刻著萬花樓的獨有標記。
原來如此,她隻身勇斗六人,為的並不是贏,而是取下某人身上帶有身份記號之物。
思及至此,長樂才輕輕鬆了口氣。
“……你們猜,本公主此行,帶了幾名暗衛?他們究竟會不會把此情此景傳達於陛下那處?……你們的秘密,本公主並不屑於去計較,但你今日若傷了我們性命,明日定會有人帶兵踏平你萬花樓!”顧南琴即便受了傷,卻依舊站得穩穩當當,一點兒未有疼痛的樣子,甚至在這大雨中語調高昂、一字一句,生生驚得幾人再不敢靠近。
暗衛?自己這公主當得這副模樣,哪有什麼暗衛護身。
暴雨中,連成串兒的雨珠噼裡啪啦而下,伴隨著地面泥土的味道,連泥帶水地澆了顧南琴滿臉滿面,卻依舊遮蓋不了這姑娘面上的決絕與視死如歸。
長樂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但心內卻似是被顧南琴這意志堅決的模樣所感染,愣是憑藉著一己之力忍著腰間的血洞倏然起身,掌心重新握緊長劍,眼中堅定更甚。
顧南琴實則受了這麼多劍,體力早已透支,此刻本就是強弩之末,只是強撐著跟這些黑衣人玩心理戰。
可究竟能不能保下自己和長樂的兩條小命,連顧南琴本人也不清楚。
但,顯然這些殺手是真被嚇著了。
顧南琴唇角微微上揚,見著幾人不敢動手的模樣,總算是覺得放下了半分懸著的心。
可這幾個黑衣人、連同後面追擊而來的弓箭手,才只猶豫了會兒,便又一次重新向著顧南琴攻擊而來。
箭雨再一次迎頭而下,顧南琴眉眼半眯,心下卻是一片蒼涼:這次,該不是真得香消玉殞了吧?
即將殞命之時,顧南琴卻是輕笑。回眸看了一眼依舊和自己並肩作戰的南宮長樂,顧南琴心下微微嗔笑,揚著手中佩劍便迎面而上。
然而“哐啷”一聲,刀劍相撞,手腕下卻並沒有傳來該有的力道。
愕然之間,只覺得自己腰間被人抱起,面前寒光一閃而過,似是有人自背後替自己接下了這黑衣人的殺招。
還未等回眸,顧南琴只覺耳邊有人一語:“殿下,在下冬溫,奉命前來。”只此十字,顧南琴雖是狂喜卻又不得不帶著些疑惑:這人哪兒來的?
心下一驚,卻是忽然察覺到了這冬溫話語裡的另一意思:只奉命保護公主,沒奉命保護南宮長樂。
“長樂!還有長樂!”顧南琴狂吼出聲,一陣掙扎,卻被冬溫淡然壓下:“……不止我一人,公主且放心。”
顧南琴原本僵硬的身子這才緩和了半分。
好在這冬溫並沒有食言。當顧南琴朝著長樂方向而望,果真見著對方已被另一勁裝之人接走。
顧南琴身板並不高挑也不強壯,身後男子卻是實打實地功夫好手,此刻一陣疾速後退之下,顧南琴只覺得耳旁生風。
本是好奇於此人究竟是何人派來,可眼下這些黑衣殺手似是並不打算就此罷休,一片箭雨再次順著雨珠而下,顧南琴也便沒出聲,只看著這冬溫揮劍一一斬斷這些破空而來的箭桿,把自己死死護在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