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璃倒是如顧南琴所料,並沒有對這三百兩顯現出別樣的情緒,只是唇角微微上揚,眸中笑意泛開,似是又在琢磨著些什麼顧南琴看不透的東西。
但顧南琴此刻眼下一片清明,腦中更是早已打定好了算計:這三百兩,不僅可以用來套出他的家底,更是可以用來套出他的住址。比如……
顧南琴眉梢微挑,朱唇輕啟,聲音雖小,一字一句卻又清晰無比:“本姑娘今日出門並未多帶銀兩,‘姜’公子可否告知家住何處,等我回去取了銀兩,便親自把這三百兩給您送到府上。”
江璃何嘗不知她這點小算盤,只是由於某些原因,現下還不能叫她知曉自己的身份。於是江璃斂了斂眸中光芒,只微微輕笑,神色平靜如常:“……這三百兩,在下府中倒是不缺。”
顧南琴本還準備了些理由應對他報出別苑的住址,卻沒想到這人竟連自己別苑的住址也不報了,拒絕得乾脆果斷。
罷了罷了,好歹省了三百兩。顧南琴面上猶疑之色閃過,還是在心內如此安慰著自己:這人的身份和府邸,還是之後再找機會查吧。
可這念頭才剛滑過,這江璃卻又換上了一副深不可測的笑顏,這笑中又透著股說不出的詭異:“……那,把這三百兩換作請在下吃飯可好?”
聽聞此話,顧南琴面上原本還算淡然的輕笑便就在這麼須臾間換成了一副吃屎般的表情:“……?”
開什麼玩笑,在晉元皇都吃頓飯,哪怕是頂貴的酒樓,也不過二十兩。這丫的開口就是請他吃三百兩的飯菜?這得請多少次啊?!
然而,這江璃不愛山水不愛花,更對尋常女子無意,卻偏偏愛看顧南琴這副吃了癟的羞惱模樣。
眼看著這丫頭面色沉沉,似是被霜打過的茄子,江璃這心中才是說不出的暢快。就連剛剛受過傷的胳膊,似也不覺著那麼疼了。
顧南琴柳眉微擰,正欲找個茬免了這三百兩的飯菜,卻聽得石頭後邊多了一道長樂微乎其微的聲音:“……小琴,你在裡面麼?”
“在。”顧南琴盯著面前這“姜”公子的臉,頭也未回地小聲回應。
長樂聽得裡頭有顧南琴的聲音,倒也算是鬆了口氣。剛剛流雲過來,差點就察覺了顧南琴的身份。好在顧南琴躲得竟也快,沒給流雲幾人發現。
拿她畫的那畫交了差,又草草敷衍幾句瑤嬪,再轉頭回來之時,長樂卻差點找不著她的人。
正在火急火燎之時,卻隱隱聽見這幾塊大石頭中間稍有動靜,才會如此出言一問。為了以防萬一,長樂問的還是“小琴”,並非“南琴”。
待長樂拎著裙角偷溜進這石頭中間,本是還算輕鬆的情緒,卻又被面前這身帶血跡的一男一女還有這石縫中的一條小翠蛇給驚了個呆:……這都哪兒跟哪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