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顧南琴便頂著一腦袋的珠翠出了門。金翠輕搖,玉石相撞,在此繁複又不得體的髮髻上,其間原本該有的那隻略顯黯淡的銀釵倒是悄然無蹤,卻是絲毫未引得人注意。
“公主。”先前的那主事女子很快迎了上來,稍帶驚詫地瞅了一眼顧南琴的滿頭珠翠,隨即面上有些愕然。
好在她修養不錯,倒是沒直接笑出聲來,只是輕咳兩聲,用錦帕掩唇,聲線溫和清亮:“公主喜歡咱們萬花樓的這頭飾?花愁若是早知,定會為公主準備些品質更好些的,以博公主一笑。”
顧南琴眉梢輕輕挑了挑,認真打量了這女子幾眼,從聲音來看,確實是之前綁下自己的那人沒錯了。
她倒是人如其聲,面容清麗絕俗,秀眉溫眼,更是比她那空靈的聲線還要好上半分。
只是,她這相貌與氣質,倒不像是媚眼動人的萬花樓中女子,反倒該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才對。
只是,之前她都未曾將面容和名字透露半分,怎的現在竟願主動告知了?
顧南琴並沒有在意這花愁眼中一閃而過的嫌惡之色,只是頂著這滿頭珠翠在這氛圍雅靜的隔間中找了個位置坐下,隨意拿了茶杯端在手裡,權當這是自己的地盤,一點兒也未曾把這花愁和其護衛放在眼裡。
花愁只是微微一笑,便躬身出去,似是準備要請那貴客進來。而顧南琴則是在她走到稍遠處的那時,飛而起身,與前門衝進來的南宮長樂一同出手,一人使著銀針、一人執著長劍,前後突襲夾擊,兩人又俱是身手迅猛之輩,很快便將這幾名毫無防備的護衛制伏在地。
“他醒了?”顧南琴剛剛亂鬥之中雖是佔盡突襲的便宜,但那幾名護衛手中的長劍也不是吃素的,幾招下來,凌厲的鋒刃倒是狠狠地在顧南琴胳膊上留下了幾道血口。此刻顧南琴抱著手上的手臂,聲色卻是依舊沉穩未變。
“嗯,如你所言,直接把人扎醒了。”南宮長樂嘴角抽抽,似是也沒想過顧南琴會這麼狠——竟是讓自己帶著她那支鋒銳的銀釵,趁著侍衛跟著顧南琴下樓之際,狠狠紮在了昏睡中蕭子安的兩枚穴位上。
雖是不知曉那兩個穴位的名稱,但從那蕭子安清醒後的滿頭汗珠來看,那兩個穴位捱上這麼兩下,似是疼痛無比。
顧南琴倒是一副早有預料的樣子,鎮靜沉聲道:“咱們從視窗走。”
“你傻嗎?那女人才剛走,聽見我們這處的響動,馬上便會折回來,你竟還從視窗走?這間房的視窗外可是萬花樓的正門口呢,那兒的護衛也不少,你這是想暴露身份還是想被人追殺致死啊?”南宮長樂驚詫之下,很快又提議道,“咱們不如先回到四樓那個房間,那個房間的視窗並不面對著大街,雖是高了些,但若是能踩到牆頭之上,我們也不會……”
“來不及了。”顧南琴已然在這說話間把門口依舊被那兩下扎疼得細汗直冒的蕭子安扯了進來,順手把侍衛所執的長劍當作門栓子扣在了門後,倒是不出意外地便聽見了門口飛速而來的幾道腳步聲。
顧南琴轉頭便向著窗戶探出頭去,南宮長樂咬牙,正擔憂著這一下地便很有可能會被萬花樓門口的幾名護衛給抓個正著,卻冷不丁見著顧南琴從腦袋上扯了幾枚珠翠髮釵下來——
“公子們~今兒個可是個好日子呢,萬花樓今日回饋大眾,特選了些姑娘們的貼身之物,當作公子往日情分的回禮……”顧南琴捏著嗓子一陣嬌滴滴,又特意掀了袖子露出半截藕臂,再被這清冷的月光襯得媚眼如絲,幾枚珠翠釵子叮鈴哐啷地自掌心落下,看得門口的公子哥兒們一陣眼直,登時擼著袖子躍躍欲試起來:
“美人兒的貼身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