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子閉目歇息了一會才道:“為師提起此事,乃是告誡爾等:世事難料,非常理可度之。以眼前之事來說,為師竟然不能猜度何人所為,亦無法斷定其用意,只怕又是一意外也未可知。為師已退出朝堂,明不便插手,暗亦無可相助,此事你二人當仔細思量。子易,爾家中遭逢大難,更需靜心籌劃才是,豈可慌張暴怒?水靜猶明,心靜方能辯是非。一味焦躁,遷怒報復,豈非正中他人下懷?”
張楊和趙耘都起身恭敬應下。
周夫子又道:“子易即刻返回治地,擬一奏摺向皇上請罪,不可懷僥倖之心。任爾如何遮掩,亦難保不走漏風聲,況爾身邊各色人都齊備。與其等御史彈劾,不如向皇上坦承此事,自領罪責。此亦是人之常情,皇上不定看在張家遭逢大難的份上,網開一面亦未可知。”
張楊已經平靜了好些,躬身應下了。
兩人又叮囑夫子保重身體。
夫子含笑道:“不必掛心。為師來了這清南村,只覺神清氣爽,若非這場大火燒心,不定在哪家跟人喝酒呢。只管放心。”
二人又盤桓了一會,方才告辭退出,然後去了趙家商議籌劃半天。張楊問得爹孃哥哥無事,菊花病情也好轉,遂轉回三元縣,也未去張家面辭,只託趙耘跟哥哥說一聲,免得另生枝節。
趙耘送走了張楊,匆匆來到鄭家,找到槐子,跟他說了楊子的事。
楊子回來,槐子本就覺得不妥,這會兒聽說他走了,也鬆了口氣。
說完這事,趙耘對張槐道:“走吧,陪我去瞧菊花姐姐。我都回來幾天了,還沒見著她哩。都是從小一塊長大的,菊花姐姐就跟我親姐姐一樣,講那麼多虛禮幹啥?”
那架勢是非進房去不可了。
張槐瞪了他一眼,想著菊花待他比楊子還親,確實是不同的,再說,這小子最會耍貧嘴,說些外邊的新鮮事,也能讓菊花心裡爽快些,於是,就帶他回房看菊花。
房間裡正熱鬧,石頭娘帶著兒媳婦汪氏,抱著小孫子,跟何氏菊花說話。趙清也在這,幫菊花號脈後,讓她繼續吃師傅開的藥。
趙耘之妻汪氏高挑身材,濃黑兩道秀眉,配上大大的杏眼,和挺直的鼻樑,渾身上下洋溢著青春的健美,跟那些柔弱的閨閣女子不大一樣。
儘管說話行事都是一派大家閨秀的模樣,但菊花看著她骨碌轉的眼睛,總覺得這是個辣妹子,怎麼說呢,感覺跟小石頭還真是一家人。
正說到趙耘請求皇上讓他領這趟差,好公私兼顧,順便回鄉探望父母時,趙耘和張槐就進來了。
趙耘見了菊花欣喜地叫道:“菊花姐姐!”一聲未了,腔調都變了,眼睛就有些溼潤。
菊花也十分高興,招呼他坐,又誇他穿上官服有威儀。
一番問候寒暄,趙耘又引著汪氏拜見了槐子,然後又湊到床前仔細地瞧菊花,見她容顏還算好,雖然臉上沒有血色,但並未病得形容枯槁,不禁鬆了口氣,方轉過頭來坐下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