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娃兒划水最好看了,板栗和葫蘆等幾個大的自不必說,那是真跟游魚一樣,到處竄;最好玩的是黃豆,他人小,也不管那麼多,穿條小褲衩就下去了,漂在水面上,四肢拍打的水花四濺,嬉笑不絕。
槐子劃了一圈後,覺得身上涼爽了,就跟黑皮將長長的網子拉開,往岸邊拖。
一網上來,鮮活的魚蝦亂蹦,眾人圍上去搶著撿,然後往水桶裡扔。
丫鬟小子們發現他們失業了,姨娘們根本不讓他們插手,逮魚捧蝦,玩得不亦樂乎。他們也想湊上去,哪裡能插得進去。
扯了兩網後,第三網槐子覺得有些沉重,一邊喚楊子過來幫忙,一邊笑道:“怕是有個大傢伙哩!”
岸上的人聽了均興奮不已,眼巴巴地盯著那拖曳上來的網子,水裡的人也都遊了過來瞧熱鬧。
網子裡果然有個大傢伙,可是不是魚,而是一隻大烏龜。
“它咋跑到這來了?”槐子看著那磨盤似的烏龜失聲叫道。
又喊道:“菊花,你來瞧,那年你放的烏龜跑到這來了哩。”
菊花擠過去,看著那大烏龜,烏黑的背殼花紋古樸,有些不確定地問道:“你咋曉得它就是那一隻哩?那年小圓塘逮上來的烏龜渾身都是泥,也沒瞧清楚,我就看了它的眼睛。烏龜還不是都長得一個樣,只見過一回,哪能辨得出來誰是誰。”
槐子道:“你當這麼大的烏龜是好容易見的麼?不知活了幾百年哩!我覺得就是它。瞧,它在看你哩!”
菊花跟那隻烏龜的綠豆眼——不,比綠豆大多了——對視了一會,微微一笑,伸手摸摸它的腦袋——
咦!居然不往回縮?
就算這樣,她還是覺得槐子的話有些可笑。不過,她是不會把這烏龜帶回去的,長壽的生物總是令人敬畏,便是劉奶奶,快九十了,那在張家也是當祖宗似的敬著,有什麼好吃的總是先送上一份,於是,便讓張槐放了它。
黃豆張開雙臂,撲上去抱住烏龜大叫道:“不放!姑姑,我要這個烏龜。”
他趴在烏龜背上,曬得黑黑的小胳膊腿跟烏龜爪子有得一拼,惹得眾人都笑起來。
板栗等小娃兒也懇求地望著菊花,甚至連幾個姨娘也主張留下。
槐子跟菊花對視了一眼,沉下臉道:“當這是好玩的麼?比你們太爺爺太太爺爺年紀都大哩!”轉頭又對黃姨娘等人道“龜乃靈物,你們老爺在外做官,還是要忌諱些比較好。”
柳姨娘聽了如夢初醒,急忙點頭道:“快放了它!莫要傷了它。”
其他人也不敢吱聲了,槐子又跟幾個小的說了當年菊花放了烏龜的事,哄勸了一番,方才讓他們答應放了那烏龜。
張楊上前蹲下,摸著龜背好奇地問菊花道:“這就是當年菊花姐姐放的那隻老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