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一見她轉頭怒視自己,就曉得她要幹啥,不等她說話,搶先瞪眼喝道:“別惹我!再‘癩皮女癩皮女,的叫,我讓人敲掉你一嘴牙,保證一顆都不留,你信不信?我懶得跟你吵,你真當我怕了你?惹火了我,帶著孃家婆家去把你那幾間房子都給掀了。”
信,柳兒娘當然信!
這個女娃子真發起火來有些嚇人,再說,鄭家和張家加起來,把她一嘴牙敲掉再容易不過了。她恨恨地瞪著菊花,吞回一大串的罵,噎得直翻白眼,胸膛鼓脹。
菊花冷冷地說道:“你這樣的娘還真是少見,口口聲聲都是為了閨女,也不想想你沒來的時候,柳兒姐姐跟我們說說笑笑的,好得很;你一來,又吵又鬧,根本不讓她安生。你就是這麼為閨女的?”
梅子道:“她就是人來瘋處處顯她自己好,根本不管旁人咋想。我家敬文說的沒錯,你給我出去,這是我家,不讓你來。”
柳兒娘咬牙道:“我來瞧閨女。咋了,你們把人留下了,還不讓當孃的來瞧麼?”說著話望向柳兒。
柳兒看著她娘,半響長嘆一聲道:“娘你先回去吧。這麼來瞧我我也······受不住哩!我這身子還沒養好也不曉得能活幾天,你讓我安生些日子好麼?”
柳兒娘就哭了起來,說道:“我也沒想吵哩,我就是看不慣她們欺負你,拿這些東西糊弄你,這身子多早晚才能養好哩?娘不是心裡急麼。柳兒,你跟娘回去,娘殺幾隻雞煨給你吃,也能好得快些。”
花婆子一聽她要接柳兒回去頓時不幹了,嚷道:“接回去?你想得美哩。早幹啥去了?我把她養好了,你又來接了。她眼下是我李家的媳婦,你說接回去就接回去麼?”
柳兒娘再次跳腳:“我那天晚上就要接她回去的,都怪你兒子跟這個癩…···跟菊花,不曉得對她灌了啥**湯,讓我閨女不認娘了。我接她回去養身子,不是正好如你的意麼?你捨不得殺雞,我來殺這還不好麼?”
花婆子諷刺道:“你那晚要是把她接了回去,沒準她當晚就死了,埋了,如今墳上都長草了哩。哼!就曉得殺雞殺雞,養的雞多了不起麼?臭顯擺。”
菊花等人見她們又吵了起來,頭疼不已,忽聽李敬文大叫道:“小叔!這婆娘罵人哩,打她。罵奶奶,罵娘,罵菊花嬸嬸,罵我。”他顛三倒四地告狀。
菊花聽了大喜,抬頭果然見李長亮回來了,站在房門口,板著一張臉瞪著柳兒娘,寒聲問道:“我讓你別來,你沒聽見麼?出去!”
柳兒娘見這渾愣子回來了,早洩了氣,不過她天生的不服輸性子,嘴裡嚷道:“不讓娘瞧閨女,有你這樣的女婿麼?你······”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李長亮拎著膀子拖出去了,一邊還罵道:“你不來,她還能活;你一來,她準活不了,我自然是要趕你走了。你到哪都沒好事,一來就吵,給我滾遠些。”
柳兒娘被女婿扔出門,覺得面子裡子丟個精光,實在咽不下這口氣,再者柳兒看著也好了,她當然要爭回閨女的心了。於是,堵在李家大門口哭鬧起來,衝那些來看熱鬮的人數落,說李長亮騙人閨女,把人弄家去了也不好好待,柳兒病得那樣,也不給好好養,光煮些稀飯糊弄她。
石頭娘挺著老大一個肚子,根本不信她的話,疑惑地問道:“不能吧?長亮不是那樣人。就沒好的,殺只雞總還是能的。嫂子別鬧了,這事準是弄岔了。”
柳兒娘一聽來勁了,急忙賭咒發誓,說自己絕沒有搞錯,她們自己都承認哩,還說就這麼吃才好,這不是糊弄人麼?她得意地想,自己這回可沒說瞎話,看你們咋跟人解釋。她為了閨女不惜跟親家吵,村裡人再不會說她不顧閨女了吧?
這時,孫金山也找了過來——他聽兒媳婦說婆婆去李家看柳兒了,怕媳婦又鬧事,急忙趕來,果然就鬮事了;李老大等人也回來了,正是收工回來吃晌午飯的時候,院外鬧哄哄地又圍了一圈看熱鬧的人。
李長亮氣得衝出來要大罵,被李長明給拉住了——可不能再跟往常一樣罵柳兒娘了,不管認不認,她都是柳兒的親孃哩。
問起緣由,柳兒娘又絮絮叨叨從頭細說,把李家人不拿柳兒當數,只煮稀飯給她吃,燒了點泥鰍還被菊花跟梅子分吃等等,反覆說個不停。
別說,連孫金山聽了這話臉色也難看起來,周圍的人更是滿臉疑惑,不相信地瞧著李家一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