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皇帝準在玩花樣,看樣子還能拖個兩年不成問題,所謂的“病危”不過是試探眾皇子的藉口罷了,爭來爭去的,只苦了老百姓。
等飯菜端上桌,便轉移了話題,討論起李長亮不認孫家這門親的事來。
張大栓忽地笑道:“不認是不成的,總要憋氣些日子。依我看,梅子能把花婆子擺佈的服服帖帖,李長亮也定會把柳兒娘煮的爛熟。這就叫一物降一物。”
眾人忍不住都笑了起來。
何氏還惦記著柳兒娘咒菊花的事,吃一口飯就罵道:“這老婆娘就是討厭,從沒遇見她這麼討厭的人,花婆子也比她好多了。”
楊氏也陰沉著臉。
劉雲嵐有些猶豫地問道:“菊花,柳兒能好麼?要是能好,這門親才能結的成,不然往後兩家說不定成仇人。”
自下午見了柳兒後,她一直有些心悸——這被休回家的媳婦簡直就沒有活路哩。她望望青木,不由自主地小心幫他搛菜,待他吃完一碗飯馬上就去幫他添飯。
她也不曉得自己為何這樣害怕,青木並不曾對她不好,婆婆待她也好,她也是個能幹有主意的人,休妻這事離她遠得很,但她就是心悸不安。
怪不得菊花會哭哩,她想,菊花肯定也是跟她一樣心裡不舒坦。
青木卻沒想那麼多,只覺得媳婦待他就是好,因此接過飯碗對她溫柔地笑。
菊花道:“我覺得她這病就是攢了一肚子心思弄出來的,應該能養好。你不曉得,我剛才開解了她一番後,她當時就精神了不少哩。”
楊氏高聲道:“你曉得啥?這人哪,活著就要痛快,不能慪氣。一慪氣,心思就不順,心思不順就睡不好覺。你說,要是連覺也睡不好,能不生病麼?老話說的好‘吃一頭老母豬,不抵一覺呼’,睡不好的話,吃啥好東西都不管用哩。”
菊花聽得津津有味,覺得她娘說的道理淺顯直白,還十分在理。
何氏嘆道:“這娃兒也是個命苦的。菊花說得對,她那病就是攢了一肚子心思弄出來的。今兒虧得長亮鬧了這麼一出,要不然,她這樣子被弄回孫家,怕是都撐不過今晚。”
菊花聽了心一縮,鼻子一酸,就要掉淚。
槐子有些摸到她情緒不穩的緣由了,曉得哪些事不能說,便急忙插嘴道:“眼下可好了,長亮把她接了回去,不管她有啥心思,叫長亮一說就沒了——長亮從不管那些彎彎繞,直接的很,你只瞧他先前跟柳兒娘吵架就曉得了。咱們幾個,打也打了,罵也罵了,愣是拿那個婆娘沒法子。”
菊花想起李長亮罵柳兒孃的話,罵得她直翻白眼,忍不住破涕為笑,槐子這才鬆了口氣,含笑又讓她吃了點飯菜,才去洗漱歇息。
第二天,李家果然只請上門道喜的人喝茶,李長亮和孫柳兒也只簡單地拜了堂,就算成親了,接下來,趁著男人們收拾房子的空擋,梅子和花婆子就擔負起照顧柳兒的責任。
俗話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柳兒雖然鼓起了生活的信心,那病也不是說好就好的。
她畢竟病得太久了,養了幾天,除了精神好了些外,那身體沒有一點起色,不免又失魂落魄、滿心絕望起來,覺得怕是老天都不想放過她。
梅子瞧著她強顏歡笑的樣子,甚至有時候偷偷地落淚,覺得這不是個法子,便又來找菊花,因為她聽長亮說菊花很會勸,幾句話就把柳兒勸精神了。
菊花這兩天也不大精神,因此只在家靜養著,悶了不過是在院子裡走走,或是去菜園子裡瞧瞧。本也想找個空去梅子家探望柳兒的,何氏不讓她去,說是怕碰見柳兒娘,她始終顧忌柳兒娘咒菊花的事。
正惦記著,梅子就上門了。
她聽了梅子的話後,問道:“你都弄了些啥東西把她吃了?”
梅子忙道:“我們都盼著她好,我昨兒殺了一隻老母雞煨湯,她也吃了些;今兒我婆婆也拎了一隻老母雞來,還沒殺哩。”
菊花搖頭道:“哪能吃那些東西哩,你得熬粥把她喝,熬得濃稠濃稠的,快盛起來的時候,加些菠菜葉、小白菜葉子,擱點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