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若是有人聽見了她的話,肯定會捧腹大笑,可是菊花卻不敢帶一點嬉鬧的語氣,她剛說完,就覺得一陣輕風吹過來,全不像剛才那般有些暴怒。菊花覺得不是風,真的,那燈火都沒有搖動,帳幔也沒有飄動,可是她卻分明感覺到了。
她深吸了口氣,決定去找青木和槐子出面,她爹鄭長河也是個不會說話的,勸了半天也不頂事,還得哥哥出面才好。
一邊想著,一邊很自然地站起身,再無一絲剛才的驚惶和膽顫。慢慢地出了靈堂,就見槐子和葡萄站在院子當中,就著火把的光照,正四處張望,顯然是在尋找她。
她急忙叫了聲“槐子哥”。
張槐聞聲轉頭,見她從屋裡出來,忙迎上來問道:“你去哪了?我跟葡萄過來,到處找不到你。葡萄也去屋裡尋過了,咋沒看見你哩?”
葡萄也小跑過來,對她連連點頭,表示自己去過屋裡找她,“少奶奶,你去哪了?我裡裡外外都找遍了,也沒見你,再不出來,我……我可就……”小女娃十分委屈,真要是把少奶奶給弄丟了,她回去就等著捱打吧!
菊花忙安慰她,說自己沒走遠,就在屋子裡,見她一副不相信的神情,才說她去了靈堂。
她見了張槐,心裡有了依靠,不禁有些後怕,那腿就發軟,拉著槐子的胳膊,小聲道:“槐子哥,我剛才在靈堂,大姑奶奶……姑奶奶找我了哩!”
她這話說得不明不白,嚇了槐子一跳,葡萄更是哆嗦著,小手緊緊地攥住菊花的衣襟,挨在她身邊,一邊還回頭對著正屋門口張望,好像那老太太跟著少奶奶出來了似的。
張槐自然不會害怕,乍一驚後就鎮定下來,一邊安慰她,一邊問她咋回事。
菊花看看周圍,零落地散著幾個人,她便拉了槐子走到院子角落裡,然後一五一十地將剛才的事跟他說了。
若說菊花覺得自己疑神疑鬼,抱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想法來看待這事,那槐子則完全相信的,也不是說他怕事,而是這裡的人對鬼神自有一種虔敬的心態。
他沉思了一會,道:“既是大姑奶奶的囑託,那咱一定要幫著辦了。這事也不甚難,不過是那些人挑事罷了。我去找青木來,你不要再亂跑了,等我回來咱們一塊進去,把這事解決了,再去吃飯。你們倆餓了吧?”
菊花心道,我可沒亂跑,我都不知怎麼回事就進去了。她看看葡萄,也沒再說這茬,不然小女娃晚上該睡不著覺了,於是點頭道:“是有些餓,不過我不想吃那飯哩,不是嫌棄不好,只是弄到桌上都冷了。待會咱就在廚房裡隨便弄點東西吃吧。”
槐子點頭,匆匆去了。
過了一盞茶的工夫,兩人又回來,對菊花招招手,幾人一起進了西面的房間。
這裡面吵鬧並沒有停止,甚至更厲害了,因為有媳婦娃兒加入進來,哭泣不止,那個悽慘的勁兒,真是比哭靈的時候還真切!
青木本還抱著試試看的心態,他也覺得這事不好插手。大姑奶奶一走,這門親就淡了許多,算是表親了,到他這一輩,就更不用說,又差了一層。誰知進來房裡,聽見鄭長河聲嘶力竭的喊叫、呵斥、勸慰,卻根本不能阻止這群瘋狂的人,又有人在旁挑唆,不禁大怒,跟槐子衝上去暴喝,壓住眾人的聲音。
這些人鬧了一下午,早就力竭了,哪裡有他倆精力充沛?自然被壓制。
那挑事的人就說道:“好厲害哩!這是鄭家還是餘家?”
青木對他喝道:“你想幹啥?想挑唆的他們兄弟打起來是不是?你是何居心?跟餘家有仇?”
那人道:“誰挑事了?你……”
槐子打斷他話,不讓他說下去:“你不挑事,那幹啥旁人都是勸他們不要吵,你老是在裡面叨咕,說啥不公平,好像生怕他們吵得不夠厲害似的?你就怕他們不吵了,對不?他們家東西銀子咋分關你啥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