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叫李敬山的小娃兒菊花不認得,也不知是誰家的,只見他伸出兩指捏住鼻子,準備來個大清理,慌得大叫道:“噯喲!別在這擤,等我拿張紙給你,出去遠點擤。”
說著就要起身去找紙。楊氏奇怪地看著她,咋連人家擤鼻涕也要管哩?那個李敬山更是一臉茫然!菊花在身上摸到兩張草紙,遞給這個小娃子,對他說道:“沒聽雲影姐姐說麼,你這是生病了,她給你的藥要記得吃。隨便擤鼻涕容易讓旁人也染病。
我家的小葫蘆這麼大最容易染上了,所以你要跑遠點。”開玩笑,這麼嚴重的感冒,在這院子裡弄一灘鼻涕,小葫蘆準會被傳染—那裡面不知多少細菌。
小娃兒是懂非懂地接了紙出去了,雖然不曉得為啥他擤個鼻涕就會讓小葫蘆染上病,但他總算知道是被人嫌棄了,因此臨去的時候,看菊花的眼神很幽怨!
菊花也不想傷了小娃兒的心——他們人雖小,其實懂眼色的很,忙衝著他喊道:“回去記得吃雲影姐姐給你的藥,多喝熱水,別吃辣椒,過兩天你那鼻涕就沒了。”
小娃兒脆聲答應著遠去了。這裡楊氏和劉雲嵐都不相信地問菊花道:“他擤鼻涕就會讓葫蘆染病?”菊花解釋道:“這是雲大夫說的。他們流鼻涕有些是受了寒,有些是其他原因。
可是你們想想,小娃兒們喜歡在一塊玩常常的大家都流鼻涕,這就是有一人先得了,然後過了病氣給人,於是旁人也就得了。”
她本想說傳染的,不過那個詞太嚇人於是用過了病氣一說。楊氏一想好像是這麼回事,小娃兒們拖著鼻涕玩一堆的情景太常見了,不都是這樣,誰會想那麼多,除非發燒咳嗽了,大人才著急起來!她看看自家臉色紅潤的孫子,想著往後是不是要管緊些,不能隨便放他出去跟人混。
果然劉雲嵐也擔心地問道:“那往後咋辦還能不讓葫蘆跟人玩?小娃兒們可不是經常拖著鼻涕的麼?”菊花搖頭笑道:“那哪成哩?
你對他上心些不許他喝冷水教他常洗手,吃的東西弄乾淨了,他身子骨結實,就不容易生病。那些常年拖著鼻涕的娃兒大多生的單薄,又胡亂用髒手抓東西吃,喝生水,所以才老是不見好。”
劉雲嵐忙點頭應了。因又說起剛才的事來,楊氏嘆了口氣道:“這又不曉得是哪家的媳婦難產。虧得秦大夫回來了,不然怕又是一屍兩命。他這一去說不定母子都保下來,再不然,大小總能保一個。”菊花停手遲疑地問道:“剛才也沒說是難產哩,不過是說那人媳婦要死了,說不定是生病了。”
楊氏搖頭道:“生病了秦大夫一人去不就成了,幹嘛還來叫雲大夫?鄉下媳婦死在這上頭的多了,生病的也有。”
見閨女怔怔的,又怕她擔心,安慰她道:“你不要怕閨女隨娘,你就算身子弱一些,可是我跟你外婆都是容易生產的,你肯定也不會差,再說,不是還有云影在這麼?”
菊花如夢初醒,反笑著安慰她道:“我就沒怕過。娘,我沒事兒。我就不信了,人家能生,我咋不能生了?”她故意這麼說,引得楊氏一陣笑,說得這生娃好似挑擔子一樣,使一把勁兒就能掙起身。
孃兒幾個將茄子都弄好曬上了,又去園子裡摘了黃瓜菜瓜來,剖成兩半,扒出裡面的瓤子,洗淨曬上,等曬得半乾的時候,丟進曬醬的瓦缽子裡泡著醃醬瓜。閒談中,菊花聽劉雲嵐跟楊氏說,明兒她爹孃就要帶了弟弟雲根去石頭孃的孃家村子相看她的堂侄女。
“這事**不離十了。三嬸說她堂哥堂嫂覺得這親事很合心意,眼下就看人了。不過我想他們已經先使人打聽過了,也請人合了八字,不然不會定下日子相看。”劉雲嵐如是說。
楊氏聽了也代她高興,問道:“庚帖已經換過了?”劉雲嵐道:“換過了。媒人來回跑了兩趟,各樣事都交代清楚,我爹孃跟三嬸的堂哥家都滿意,才換了庚帖的。眼下不過是走個過場,帶雲根過去見個面兒,讓人家全家都瞧瞧。那天我也要去的。下來就要送吉禮下定。”
楊氏感慨地說道:“如今都講究多了,原先那有這麼費事,不過是媒人上門提了,兩家相看了覺得合適,就換庚帖算定親了。像菊花跟槐子,咱自家人先商量好了,再找個媒人來應數,說是明媒正娶的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