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氏有些摸不準李長雨到底是什麼意思,難道不是藉機將自己身邊人除去嗎?
李長雨拿起桌上的衣服,對她笑道:“我說再多,你一時也不會明白。咱們慢慢往後過吧。我雖然不能讓你大富大貴,但一定會讓你日子過得比其他姐妹輕鬆自在,我也會一心一意地待你。來,換上這衣服,我帶你四處走走。不是不喜歡你穿錦衣華服,而是在田野裡行走,那些服飾不合適,裙裾拖曳著也不方便。”
高氏聽他的話,換上簡單的衣褲,探究地看著李長雨道:“二爺瞧這樣可好?”
李長雨正伏在桌上沉思,聞言抬頭一看,不禁失笑起來。
高氏不安地問道:“怎麼,不妥麼?”
李長雨搖頭,扯過她笑道:“你滿頭珠翠,配上這身衣裳,有些怪。宛兒,將簪環去了,挽個簡單的髮式吧。”
高氏無法,只得將頭髮也改了。
她本是滿心不舒暢的,可是李長雨親自為她整理頭髮,又幫她挑了髮簪插上,好一番鼓搗,倒有些夫妻琴瑟相合的味道,心裡便又鬆動了些,看李長雨的眼神也柔和不少。
待李長雨牽了她的手,去到小清河邊,看那流動的清清河水,隨風舒展的楊柳,又指給她看哪一棵樹是自己栽的,高氏縱然被沿途遇見的人盯著看,這時心情也舒暢起來。
再看那青山翠綠如畫,田野一片遼闊,到處是栽秧的農人,微風送來水田那邊帶些泥土腥味的氣息,和人們飄忽的笑談,她的心也跟著靜了下來。
忽然她覺得,穿著婆婆幫自己做的這身棉布衣裳,站在這裡,一身輕鬆,與河流青山田野融為一體,無比的協調,要是穿自己原來的衣服,帶著大批的丫鬟婆子出來,只想想就覺得不自在。怪不得那時候她不想出來呢,而現在,她卻想拉著李長雨再走遠些。
於是,小兩口就沿著河岸漫步起來,聽李長雨跟她說童年趣事,在哪爬樹掏鳥窩,在哪下河洗澡,什麼時候跟村裡的男娃為了摘桃打架等等。
高氏不住地輕笑,指著夾在柳樹中間的那些桃樹,問道:“這些桃樹也是你們栽的?那桃子歸誰呢?”
李長雨看著那桃樹,有的已經被摘光光了,空剩一樹枝葉;有的則掛著青青的果實——這是到七月才熟的品種。他眼前閃過菊花的身影,想起當年和青木張槐在河邊插柳的情形,一時間有些發怔。
高氏見他呆立不語,輕推他道:“二爺!長雨!你在想什麼?”
李長雨驚醒過來,忙握緊她的手道:“宛兒,往後在外人跟前,你叫我二爺。私下裡剩咱們倆的時候,你就叫我長雨好了,我喜歡你這麼叫我。我一個鄉下小子,被人叫‘爺,,還真有些不慣呢!”
高氏聽了欣喜,微笑道:“噯!那宛兒就這麼叫了。”
李長雨點頭,笑對她道:“這些桃樹是我一個好朋友和他媳婦種的。他們也不為了啥,就是覺得順手種了,能長起來不是很好麼,又好看又有桃子吃。這桃子是誰都能來摘的,並不算他家的。”
高氏點頭道:“這土地不是他家的,自然桃樹也不算他家的了。這人還真有雅興,為了看桃花就費這個心思。”
李長雨搖頭道:“能費多少心思呢?這些柳樹是我們當年一邊玩鬮一邊插的,如今你看,這一片柳林全長起來了。那邊矮小一些,是後來他們才插的。可見只要有心,做這些並不難。”
高氏依在他身邊,輕笑道:“我自小就喜歡柳樹,我家的園子裡就種了好些。我爹也在莊子上修了桃園,可是我沒去過,姐姐去過,聽說還種了好些梅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