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點點頭,笑眯眯地說道:“咋沒想哩?昨兒差點就跑家來了——老覺得不大勁兒。”
兄妹倆一齊笑了起來。
一家人說笑著進了屋,連劉雲嵐也從丟下廚房的活計,過來湊趣笑鬮。話語打架聲中,大夥兒竟然把槐子忘光光了,等他提著東西進來,幽怨地對菊花道:“我可是新女婿,咋都沒人理我哩?”
青木哈哈大笑,狠狠地捶了他一拳道:“隔得這麼近,往常天天來,你還想人家把你當嬌客麼?你自己不當自己是外人,我還習慣些。”
鄭長河一瞪眼道:“啥嬌客?還不過來幫忙編草鞋哩。”說得全家人都笑了,槐子便和青木一道坐下編草鞋,一邊說笑著。
楊氏也是好笑,急忙道:“就算住得近,今兒回門他也是嬌客。雲嵐,盛兩碗雞湯上來,幫菊花少盛點,不然晌午該吃不下飯了。”
因為住得近,就算吃了晚飯回家也是不要緊的,因此菊花跟家人盡情歡聚,閒話家常。青木和張槐則根本閒不下來,很快就被村長李耕田給叫走了,那急匆匆的樣子怕是清輝又有新訊息過來。
菊花想起挑選美女的事情,把劉雲嵐拉到一旁,鄭重地叮囑了她好一番話。
原來,她並不擔心自己會被關注——-畢竟她這醜女名聲在外——可是她卻很擔心這個嫂子。
根據一般人的心理,那些人到鄉野搜尋民女的時候,怕是要打聽一下哪個村有什麼樣的女子,然後直接上門,而不是大海撈針似的挨家查詢。劉雲嵐前些年名聲響亮,誰知他們會不會幹出掠奪人妻的事情?
楊氏聽了菊花的話,真是焦灼無助—ˉ—這邊還在擔心閨女,那邊又要操心兒媳婦。她看著肚子微微隆起的劉雲嵐,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嘴裡喃喃地念叨:“這些天打雷劈的東西,不得好死哩!死了也是要下地獄的,閻王爺也是要把他們丟油鍋裡炸的······”
鄭長河沉著臉不吭一聲,往常一刻不得閒的他此刻也無心管田地裡的事了。
菊花笑道:“娘,這世上壞人也多,閻王爺忙得很,能管得過來麼?還得靠咱自個。雲嵐姐姐,甭管以前你是啥樣的,如今你已經嫁人了。你想想,那些嫁了人的媳婦都是啥樣的?”
劉雲嵐愣愣地問道:“啥樣的?”
她想起那些媳婦們黑漆漆的臉和粗糙的手,這還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那些人說話行事完全沒了當閨女時的溫柔樣子,用菊花的話來說,就是粗俗得很,於是她遲疑地說道:“她們······她們過幾年就……就不大像樣了。”
菊花抿嘴笑道:“是這樣。不過哩,有些人注意點兒,也不會特別難看;那不講究的,就有些嚇人了。你呀,這幾天練習一番,就把自己變成那樣的人。”
楊氏瞧著水靈靈的劉雲嵐——最近懷孕養護的好,臉上顏色也好得很—擔憂地說道:“怕是不成哩。你嫂子這個樣兒,不好裝哩。”
菊花笑道:“娘,你甭急,我有法子。雲嵐姐姐,這兩天你吃些苦,到地頭上多曬曬,先把臉曬黑些,這是一;第二麼,就是走路的樣子,你得這樣——”說著叉開兩腿,走了個姿勢給劉雲嵐看——“我怕是學得不像。你就想那些走路跟老鴨崴蕩似的媳婦,挺胸凸肚、叉腿扭腰地走,反正你如今懷了身子,這麼學也容易;再有就是說話——你得跟吵架似的嚷嚷,因為你在家就是‘嘴一張,手一雙,的能幹閨女,嫁了人自然是一副爽利的樣子,要是裝成膽小不敢言語的,就要被人疑心了。”
一席話說得劉雲嵐張大了嘴巴,半天才好笑地問道:“這麼幹成麼?學我倒是能學得來——村裡的媳婦好多都是你說的那樣哩。”
楊氏和鄭長河也不大相信地看著菊花。
菊花對他們道:“那些人挑美女也講究得很,不是說長得好看就要,也是要瞧言行舉止的。要是沒出嫁、年紀又小的女娃,就算這方面差一些,他們挑了去自然會有人教導;可是像雲嵐姐姐這樣的,嫁了人又是這副形景,怕是不能入他們的眼;若是你還跟先前那樣,就難說了。”
劉雲嵐恍然大悟,想著那些媳婦們的樣子,只怕長得再好看,那些人也未必能瞧得上——就是她瞧著都不自在哩,想著自己往後也要跟她們一樣,就覺得怪怪的。
她心裡有了主意,立即就模仿起來,都是平常見慣了的,模仿也不甚難。菊花又幫她設計了很多的動作,一時間屋裡又是笑又是叫的,連楊氏也張大嘴巴瞧著,好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