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氏吸了吸鼻子說道:“好香辣味兒。這是豬血麼?”
楊氏笑道:“可不是麼。你嚐嚐菊花做的豬血燒醃菜,比我燒的好吃哩。”
汪氏瞧著菊花慈愛地讚道:“菊花像她奶奶哩——你婆婆燒得一手好茶飯。可惜死得早要不然有她幫著你也輕省些。”
楊氏嘆口氣道:“可不是麼!人都說婆媳難處,我以為自個運氣好找了個好婆婆;誰曉得還是沒福氣的,那麼早就走了。”
正說著,就要端飯上桌了,就聽外面來財大聲嚎哭了起來,還夾著小黑狗的“汪汪”叫聲,緊接著就見那狗兒一路狂奔著“[溜”一下竄進了廚房,躲到菊花的身後,然後回頭朝外張望。
菊花見它那樣子,心裡“咯噔”一下,暗想,壞了!不會是把來財給咬了吧?
大人們忙出去瞧。
只見林氏站在廊簷下罵道:“死狗!跑哪去了?我非打死它不可。害得來財把頭都跌破了。”
菊花聽了頓時放下心來。心道活該!要不是你兒子調皮,咋會跌倒?跌倒怪狗,這不是睡不著怪枕頭麼?
問了半天,原來是來財攆著那黑狗跑,腳底下也不知怎的就絆倒了,正好磕在井邊的石板上,那額頭就磕破了,流出血來。林氏今兒倒勤快,正好在旁邊瞧著兒子,見來財哭了,就撿了根棍子攆著狗打。
可憐的小黑狗,這不是無妄之災麼,咋能怪它哩?
菊花為小黑狗鳴不平,忙拿腳踢踢它,指了指灶門口。小黑狗兒忙乖乖地跑到灶洞邊趴下,也不出聲。通常要是菊花不說話,只無聲地用手腳示意它,它也曉得不出聲。
外邊一陣亂。汪氏又是心疼又是氣拉著來財狠拍了他屁股幾下。只不過手臂高高舉起,輕輕柵下,到了屁股上也就挨著擦了一下罷了。就這麼的,那來財也是哭得更響了。
楊氏忙找了乾淨的布條來給他包頭。
林氏要到灶洞裡掏些灰撒在傷口上,菊花聽了忙制止她。這法子瞧著能止血,究竟還是不好的,這腦袋上的傷能隨便弄麼?
她也不知怎麼說,只得跟她說這法子有時靈有時又不靈,上回聽人說有個娃兒也是碰破了皮,撒了灰,後來那地方爛了好大的一個洞哩。林氏方才不敢弄了。
這麼些人圍著來財,他哭得那個傷心啊,看得菊花氣惱不已——不就跌破一小塊皮,至於這樣麼?本來他也沒哭這麼大聲,人家上前一鬨,那聲音才大了起來。真虧他有那麼些眼淚,比林妹妹還多,完全不是裝的,流的是貨真價實的眼淚。
一幫人哄了半天,這小祖宗才哭得小些了。
這時,青木跟來喜從山上下來,手上還提了一隻兔子。菊花驚喜地迎上去問道:“咋運氣這麼好哩?這麼一會就逮了一隻兔子?”
來喜惋惜地說道:“還運氣好?用彈弓打了好幾只,攆了半個山頭,才逮了這麼一隻,其他的都跑了。”
頭上包著塊厚布的來財一見兔子,也不哭了,忙要拎過來瞧;來壽也大叫道:“兔子——兔!”
汪氏拍開來財的手,說道:“吃飯了,還不洗洗你那烏龜爪子?你大姑燒了好些好吃的,你還要不要吃了?”
來財一聽,慌忙就去洗手了。